沂俐嘴角泛起一抹隐隐约约的笑。
“那也不过是兵行险着。”她冷冷地剔去指甲里不知何时沾染上的一点污泥,“他只是想困住我。”
官宦家姑娘因联姻而被迫与
郎分离的事儿,她这些年来也见得不少。
在她看来,不过是利益换罢了。
挽翠坐在车厢门边:“困住?”她挑眉,“自不量力。”
沂俐指尖轻敲在窗台边沿,若有所思地咬着指甲尖:“在大沂我确实能压他一。”
指尖渗血,丝丝痛感传来。
“在他的地盘,我就不清楚了……”渗血的食指蹭在柔软的锦缎软垫上,生疼。
她也只是皱了皱眉,背过脸去,躲开挽翠同又探索的目光。
“挽翠你别那么看着我。”她有些不爽,“你这个眼神就像在看那天被那金黄色末毒死的小狗。”她语气里满是做作的无所谓,“我没那么不开心,也没那么值得……同
。”
“同”两字艰难地吐出
后,沂俐松了
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随后,像是脱力似的,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软榻上。
“殿下,您不是……”
沂俐声音虚弱:“嗯?”
挽翠问着她:“南将军,他知道吗?”
沂俐默然,半晌幽幽开,语调里满是沮丧:“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随后,她缓缓起身,凝视着挽翠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双眸,“还是说,你觉得我就应该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地去找南奕,然后同他私奔?”
“还是说,你想看他放下蓼城公务,疾驰万里来追上,众目睽睽之下拦截下和亲车驾?”
她指尖弹在锦缎软垫上:“南奕他没那么幼稚。”
“殿下,您当真不打算告诉小公爷么?”
沂俐将自己埋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闪着泪光。
“他总该知道的。”她整个身上都透露出一
疲倦,她静静地倚在车厢壁上,静静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送亲与迎亲士兵,“他若是知道,便该发疯了。”
挽翠不解。
“他平里那么和和气气的一个
,怎么会如此?”
沂俐空地笑了,眼神飘忽,像是在看很远方的东西:“都是装的。”
“在我面前装,在你们面前装,唯独在南州面前不装。”挽翠在她身旁,看尽她眼底怅然,“你看,这不是把你也瞒住了么?”
指尖在此落在窗楣上,蹭起一小片下没有擦去的灰尘。
“殿下,该用膳了。”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端进来吧。”
缺了一角的陶土碗盛着一碗凉粥摆在了她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挽翠蹙眉,语气有些焦急,“殿下心疾痊愈并没有多久,吃不得这些东西。”
沂俐淡淡瞟了那漂着几颗米粒的白粥一眼:“去把你们管事的喊来。”
那笑得不屑:“殿下,管事的说了,殿下嫁出去便不是我大沂的
了……大沂也没必要为了殿下再……”
话音未落,沂俐冷冷吩咐。
“泼了。”
男子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那碗冰凉的米汤当倒下。
随后便是怒的咒骂:“他
的……”
一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男子顿时吐出了一
鲜血。
鲜血里还混着两颗白花花的门牙。
沂俐眯眼:“就这么对本殿说话?嗯?”
“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本殿这还没落魄就被你们欺负。”她的声音懒洋洋的,“若是本殿当真落魄了,你们岂不是要对本殿喊打喊杀了?”她抿了抿嘴唇,“就算本殿被贬为庶民甚至流放边疆,”她指尖掐进掌心,“都
不到你这个东西来本殿
上踩一脚!”
男子冲着沂俐脖子扑去:“你不就是个贱货吗?整里抛
露面的……当今圣上为你
例那么多,谁知道你……”
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刚刚那一掌是沂俐扇的,这一拳,是挽翠打的。
孩儿慢条斯理地揉着发红的手掌:“挽翠,手疼吗?”
“回殿下,挽翠是个习武之,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好。”孩儿收回目光,笑吟吟地俯身望着被打得趴在地上的男子:“捧高踩低?还顺带着造谣?”她慢慢
近,撸起袖子,“陛下为本殿
例的事儿多着呢,你要不要听本殿细细道来?”她嫌弃地望着男子衣襟上沾着的血沫,目光落在了那张贼眉鼠眼的脸上。
她的声音又轻又缓。
“你让我觉得恶心。”
不远处,一黄袍男子站在身后侍卫撑起的伞下,遥遥望着沂俐马车车厢里发生的这点不愉快的小曲。
“陛下?”
“嗯?”他拢了拢衣领,垂下掩饰住如炬目光。
“陛下,我不懂,您明明有那么选择,为何偏偏会选娶这个……祸害。”
祸害么?
男子桃花眼眼角上挑,笑得很是轻浮。
祸害能被控制住,甚至毁掉,那还能算祸害么?
“左丞相右丞相斗得厉害。”他看着被挽翠从车厢上扔下来的受伤男子,“他们都想让朕立他们的儿为后而后位只能有一
。”他细细回忆着那些老家伙的争吵,只觉得
疼,“你说,若是换个不祸害的,又怎么能压得住后宫里的那两位?”
那护卫听不太懂,却隐隐觉得他说得并没有什么道理,然而他还是选择了溜须拍马——
“陛下英明。”
黄舒瞄了他一眼,摇了摇,自顾自地走回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