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年纪轻轻便执掌了格物书院的男子,一颦一笑间都似是有沟壑,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七绕八拐,似是别有意。
还有他在黄舒面前那副尊重又蔑视的举动……这放在整个王朝其他身上,是会被黄舒分分钟处死的。
所以这个李立,究竟是何身份?
若是他当真身份不凡,让卢俊做他的徒儿倒也不是不可以……
卢家家主想到这儿,又抬起,盯着那“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看了很久。
当今圣上看着这李立的眼神,谈不上尊敬,但也有一种描述不出来的好奇。若真若这李立所述,陛下不喜这四个字,那自己是否真的要把这一幅字给取下来?
但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出身不明的小子?
这事儿,恐怕还是要找儿拿个主意。
“陛下,李院首,许久没见珍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黄舒捧着冒着热气的茶盅,点点,示意他快滚。
卢俊见两之间气氛逐渐紧张,疑惑地瞄了一眼沂俐,沂俐点点
,示意他也可以走了。
黄舒看着卢俊的背影咬着下唇笑了:“这孩子倒是机灵。”
沂俐静静放下茶盅,捻着沾上了一点茶汁的指尖:“这是陛下亲选的,怎么可能不机灵?”
“哦?你知道他是我亲选的?”黄舒透过水汽,笑吟吟地审视着她,“你想
什么?挖墙脚?”
“不。”沂俐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抱起了锦缎软垫,“如他所述,并不是我想收徒,是他那晚出现在了我屋子里,求着我收留了他。”
黄舒的面色青了青,随后又倏然间恢复了正常:“他还出现在了你屋子里?”
“嚯。”沂俐声音里满是讽刺,“就你设的那些机关,只能拦住一只兔子。”
“唔……那间院子里的机关阵法是得好好改一改了。朕明就让小兴子带
去格物书院帮你把那小院子好好修葺修葺。”
“不必了。”她声音很是冷淡,“我自己来就好。”
黄舒轻笑:“皇后身边能异士众多,不仅能轻松改了那院子里的机关阵法,就连棋盘上的黑子也能染白。”
沂俐垂眸一笑,用指腹轻轻抹了抹嘴角,拖出了一点滴血般艳红色胭脂。
“染白?莫非陛下是找到了什么能让黑子被染白的法子?”她紧紧抱着那只锦缎软垫,“再者,陛下为何会怀疑到我身上?”
“你敢说那棋盘上黑子变白之事与你无关?”他望着她,指尖轻轻敲在了坐下太师椅的扶手上。
指甲撞击木,声音沉闷,却在沉闷的会客厅里显得清脆又淡定。
沂俐知道,若是他指尖连续击打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五次,跟着省亲车驾一同来到卢府的宫廷暗卫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杀。
蹲在花丛里的那个用铜镜将会客厅外铁甲反
出的耀眼光芒直直送
沂俐眼中,沂俐微微偏开脑袋,那刺眼白光落在了她身边的一只瓷瓶上。
若是他指尖第五次落下,屋外暗卫便会排山倒海而来。她微微闭了闭眼,似乎已经听到了铁架撞击在与梁柱上的沉闷之声。
“你又想杀我?”
“留着你很危险。”黄舒的指尖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敲了第四下,“对于不确定的不能掌控在手心里的东西,我通常都会选择毁掉。”
沂俐勾了勾唇角。
她从未想过能让黄舒改变主意,对自己彻底放下戒心。
但她也没有想过,他会这么迫切地想要杀掉自己。
沂俐捧起桌边小茶盅,抿唇,暖手:“想杀我的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
“朕那看到一
,身形与你身边的挽翠很是相似。”
“仅凭一形就断定是我
的?”沂俐嗤之以鼻,“黄舒,你就是这么……治国的?嗯?”
“随便你怎么嘲讽。”黄舒面色格外平静,“朕有的是办法查你。”
“好,你查。”沂俐挑衅似的望着他,“就算你查到了,你又能奈我何?”她抱着那锦缎软垫缓缓起身,慢慢近了他,“杀我?怎么杀?赐鸩酒?白绫,还是土布袋?亦或是直接给我一刀,让我死了个
净?”
一张娇花似画着长眉的面颊凑到了他面前。
她摘下手腕上一串白玉珠,放在手心不住把玩着:“不过……我可不想死在你那些宫中暗卫的刀箭雨之下。”她眼光飘过,在黄舒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落在了远处,漫不经心地缓缓开
,“我好歹也是皇族,就算是死了,也得留个全尸吧?”
目光飘回,落在了黄舒身上。
“万箭穿心的死法,太丑了。”
黄舒躲避着她的目光。
他咳了两声,艰涩地问道:“你就这么想死?”
沂俐笑一声,兴致盎然地俯身,捏起了他的下
:“我怎么可能想死。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你后面,是不是?”
黄舒面不改色,眼底笑意却渐渐沉敛。
“大沂皓阳公主殿下也是朕的皇后。”他嘴角紧绷了起来,“若是朕死了,你是要和朕一起皇陵的。”
沂俐无所谓耸耸肩,没有搭理他。
卢俊进屋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当今圣上坐在太师椅上,微微扬起,而他的下
,却被笑得妖孽的院首大
捏在指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