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朕,无…错,行刑…亦…不可…敷…衍”
蕴阳帝声音涩虚浮,说得艰难,但还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执教手的耳朵里。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咔嚓,落地,一家老少哭天喊地,吵杂混
的声音……
在执教手的脑海中,如晴空惊雷,炸的天旋地转,整个直挺着晕倒在地。
死面前,没有秘密。
孙公公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跪在蕴阳帝面前,哆哆嗦嗦着道:“陛下,老半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
子没剩下多少,您就可怜可怜老
,让老
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埋起来吧。老
,不想再传下一任监刑者了。”
蕴阳帝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目光呆滞的望着孙公公,唇角微不可查的一勾,充满讽刺。
这是在威胁朕吗?
“先帝要的,只不过是陛下的一个认错,先帝这一生便也就圆满了。”
话毕,孙公公对着蕴阳帝行了中楚王朝最庄严郑重的跪拜礼,双手叉胸前,额
紧贴地面,只待蕴阳帝的成全。
蕴阳帝看着孙公公长跪不起的身影,又想起先帝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与杀伐。
那时她才六岁,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等到先帝,满怀期待,却换来遥遥一瞥。
直至今还会梦魇。
蕴阳帝压下喉翻滚上涌的气血,发出桀桀怪笑:”呵,哈哈,哈,真搞笑,先帝的错,凭什么朕要认?
呵,呵呵,先帝对朕,可有过一丝怜悯…嘤嘤…哈哈…,
真是可笑,先帝在时,就是要朕的命,朕也天天做梦都想,求着认罪,可是先帝呢?”
他不配!
先帝不配!!
孙公公抬看向有些森冷癫狂的蕴阳帝,混浊的双眼默然地流下两行泪,想要替先帝辩解什么,却又被蕴阳帝打断。
“别跟朕说,先帝有苦楚,先帝也不想,先帝碍于世家贵勋,他不得已…呵呵…朕,不再是那个跪佛十七载,夜赎罪的小姑娘了,朕,如今是中楚的皇帝……”
“陛下,不是,不是这样的,这…皇位,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您想想,先帝子嗣众多,陛下上面还有五位兄长,光先皇后嫡出成年皇子就有两位。
若是先帝不喜陛下,又怎会临终前替您扫清障碍呢?”
”陛下,您想想,想想呀,先帝把皇位给了您呀,用皇位……”换一个认错都不行吗?。孙公公泪痕满面,言辞恳切,又再次向蕴阳帝行了跪拜礼。
“求陛下成全,老,愿即可死去,绝不令此事泄露半个字。”
蕴阳帝冷笑一声,沉思良久,才缓缓的说出:”认……”
孙公公摸出袖中的遗昭,正要谢恩递上遗昭,便又听到“那是不可能的!”
蕴阳帝看着愣怔了瞬间的孙公公,当即断定,原来真的有遗昭。
传言,果然都是有蛛丝马迹的。
“孙公公,死并不是消灭秘密最好的方法,你虽死了,可史官们都记录在起居注上,还有先帝也写在遗昭上,你说,遗昭会写些什么呢?”
蕴阳帝弯下腰身,贴着孙公公的耳边,自言自语道:
“永安元年,朕登基第一年,左贤王部火烧龙城,定北侯被困祁连山,彦王爷——也就是朕的皇叔,趁国难时蛊惑朝堂,说朕乃荧惑星转世,只要杀了朕献祭神明,就能解救北疆四千万百姓于战。
永安二年,朕登基第二年,受鞭笞之刑的第三天,临安城突降雪,引发雪灾,百姓流离失所,屏山县主——就是朕的五皇姐,勾结九司局。
一身孝服登殿论政,指着朕的鼻子说,朕的皇位得来不正,这是天灾民愤,质问朕,这皇位是不是弑君杀母所得。
你听听,你再评评,孙公公,你教教朕,朕该怎么办?是不是都该杀了他们?”
蕴阳帝陈述着事实,说的断断续续,但言语间的平静却令细思极恐,也吓的孙公公磕
如捣蒜。
你说只要自己死了,这秘密就不会泄露出半个字,但彦皇叔知道,朝堂有猜测。你又说先帝替朕扫清了障碍,那怎为何还留着五公主……
“孙公公,秘密就像这风,无风都能掀起三层,如果朕认了,你说这天下还能叫中楚王朝吗?这皇位它还会姓楚吗?”
“先帝想要一个圆满,但朕,想要一个真相!迦罗玄师也好,贤德淑贵妃也罢,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到底跟朕有没有关系,其实朕并不太好奇,这也对朕造不成什么心理伤害。
朕连史官都没杀,起居注也没烧,彦皇叔和五皇姐也活的好好的,你猜,朕到底想做什么呢?”
蕴阳帝越说越虚弱,眼皮也越沉,虚晃中是皇家祭坛供奉的十长生碑,是上面凝固的血迹。
蕴阳帝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支起冻僵的膝盖,反倒虚弱的倒进血污中。
等风不再呼啸,皇家祭坛的乌云褪去,重新亮堂起来。
孙公公才察觉到不对劲,抬起身,立刻查看蕴阳帝的呼吸脉搏,并喊来一直侯在落霞潭外的两个太监。
一老一少,老的叫怀因,跟孙公公差不多的年岁。
自蕴阳帝出生起便一直陪伴左右,是蕴阳帝为数不多的亲近之。
小太监还没赐名,只换作小豆子,刚满十岁,生的胖乎乎,是怀因从本家挑上来带的关门徒弟。
后,照顾蕴阳帝的重担是要他抗的,所以今
小豆子也被带来了皇家祭坛。
两听到孙公公的呼喊声,急急忙忙的朝蕴阳帝跑来。
怀因一把抖开貂裘大氅,将蕴阳帝整个裹住,又与小豆子搀扶住蕴阳帝,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许是大氅上带的温度,许是伤撕扯引起的疼痛,蕴阳帝微微睁开双眼,看着老泪纵横的怀因,嘴角漾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许是安慰怀因,也许是单纯觉得怀因哭的很好笑。
三一路无声,出了落霞潭,出了皇家祭坛。
门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前,蕴阳帝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看了眼呆立的孙公公,还有晕倒的执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