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儿一个白眼,殷子安见状嘿嘿一笑,他倒不是对那姓文的先生有多大的恶意,毕竟此番出逃计划全仰仗他的心谋划,只不过当下碍于不好给眼前这
太多的好脸色,殃及池鱼,就委屈一下文先生的名声了。
“行吧,是文先生让你来的?”
见这倔强丫不想搭理自己,殷子安又道:“他让你来做什么,给我暖床不成?”
白月儿恶狠狠刮了殷子安一眼:“我杀了你。”
“嘿,求之不得。”
白月儿终于败在殷子安的无赖行径之下,只好叹了气说道:“文先生没让你去长风镇吗?”
说到长风镇一词,殷子安终是想起了离开泰安城时姓文的先生给自己的那道谕,起先还以为只是个让自己在那几位老顽固面前蒙混出城的说辞,难不成按他所说,还确有此事?
殷子安正色道:“文先生也跟你说了这茬?今晚之前便要赶去长风镇?”
白月儿冷笑一声:“那不然?”
……
两前,魁星楼。
殷子安一如往常拎着两壶烧酒顺带嘉和轩的点心来到楼内。魁星高阁共有八层,比之城牧府内最高的藏书楼都要高出一层,足显这王朝一字号王爷的显赫身份。不过这对于常进出魁星楼的世子殿下来说,八层楼的高度实在是个累赘,就楼里那些玉器藏书,殷子安细细算过,就是改建成六层楼挤挤也是能放下的,无非是自家那手无实权的老
子放不下这个脸面,非要给这高楼建的跟个迷宫一般。死要面子活受罪,等过几年老
子手脚不利索了,才知道六层楼的好。
殷子安来到顶楼后便一坐下,和那位青衣中年男子相对而坐,一
一壶烧酒,殷子安还小心眼地在自己那壶上用剑刻了个殷字,谁也别看着碗里想着别
壶里的。
青衣男子怎会不知他那点心思,笑着点了点坐在对面的殷子安:“小之心。”
殷子安只想一碗砸到那手无缚之力的儒生
上:“你君子就把前几年偷喝老子的吐出来。”
“拉出来你要不要。”
正喝酒的殷子安连吐水:“呸呸呸。”
“你还前朝翰林待诏?活该大梁灭国,能让你坐在那翰林位置上的皇帝该是个什么货色?”
青衣男子笑而不语,殷子安自顾自地喝下一碗酒,倒也没觉得冒犯了眼前这,堂堂前朝翰林待诏,怎么可能才那么点城府。更何况大梁灭国十几年了,这姓文的还一听到旧国不复就要死要活,早些
嘛去了?当年秦王殷峰拿刀立在金銮殿上的时候,群臣佳丽该自刎的自刎,该自缢的自缢,怎么就没算他文良一个?
“过些天便是十五了,明天你就不用来我这了,去陪陪你爹吧。”
“陪他嘛?让他拿我试刀吗?不去。”
青衣男子苦笑一声:“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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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说在我这下棋看书无聊得紧吗,每天我看你来我这就跟赶驴上架一般,好心放你一天怎么还不领了?”
殷子安心思通透,略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趴在桌上说道:“文先生,我看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怎么,你不想让我给你带酒了?”
“怎么不想,你明天晚上陪你爹,白天就给我往这楼里送酒,要好酒。”
“喝不死你?”
“够喝三年的酒,有没有?”
殷子安瞬间听出青衣男子的话外音,神愣住,和青衣男子对视良久,眼中异光流转。
暂时平复下激动的绪,殷子安正襟危坐,低声说道:“先生远谋,小子愿闻其详。”
青衣男子哈哈大笑:“你这小子。”
殷子安面露苦色:“先生该不会是在存心消遣我?”
青衣男子饶有兴致道:“你还怕我消遣你?”
“说句明白话,小子在这魁星阁待了十年,照我那老爹的吩咐把这天下武林秘籍看了大半,整天不是在城牧府练刀就是在这楼里跟斗嘴,别说是
,是条狗都要给闷死了。年前我偷摸着跑去西岩山,才不到两天就被我爹亲自派
逮了回来,下场您也是知道的,我爹那是真没把我当亲儿子看,我那
上的伤还是您给上的药,整整半个月别说出城,我床都下不来。唉我真不明白,都说山下的
是老虎,怎么,我这一没出家二没上山,怎么连个泰安城都出不去了?先生教我。”
“当今朝中一字号王爷就两,你爹身为秦王,身份比起一些刘氏亲王只高不低。即便如此,他这手无实权的王爷还是在这魁星楼呆了十年,魁星楼说的好听,称作天下星魁,对你爹来说却是禁阁,让你韬晦十年也是他的一番苦心。这些事说多了就是庙堂谋算,背后的盘根错杂,勾心斗角你又不乐意听,只要知道就好。”
青衣男子斟酒一碗,继续说道:“不过眼下也容不得当局踌躇了,磨剑十年只为一朝寒芒。新帝登基,天下又是一番新气象,你就是出去看看也好。”
殷子安问道:“我爹可知此事?”
青衣男子摇了摇。
殷子安叹气道:“也是,让老子知道多半是要按我回来的。”
“无妨,此事之后我自会给王爷解释,现在文某只要知道世子殿下的决心就行了。”
“该如何行事?当今朝廷眼线遍布天下,尤为关照几大藩王,这城里城外都是禁制,我也是听老子说起,就连我跑去城牧府拉个屎都有
报到那天京城里,嘁,害得我平时撒个尿都要跟做贼一样,真憋屈。”
“这些琐事文某自会派解决,到时候断不可能泄露了殿下行踪。”
殷子安丝毫不会怀疑眼前这说出此话的真假。大梁文待诏算无遗策,那是连先帝每每提起都要啧啧称奇的大才。当年秦王殷峰与北燕王郝连营双线齐下,踏杀中原会师建陵,正是此
于皇城建陵之外,让这位在那时风极一时的秦王殿下折兵数万,其中分量不言而喻。
“可若我出城之后,假以时定会有
发现秦王世子不在城中,到时又如何?”
“也有安排。”
殷子安肃然起身,一揖到底。
“殷子安先行谢过先生。”
青衣男子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殷子安坐回位置上,又喝了几酒,兴许是听闻此事心中意难平,就连这好酒的滋味也略显寡淡,一时坐立难安。殷子安看了看窗外紧邻泰安城的虞山,又看回眼前孜孜不倦阅览前
书卷的青衣儒生,当下他所看的是前朝落第书生符曲所著的地理志异,殷子安之前也看过两眼,觉得跟当下这酒一样,寡淡无味。
“你说老实话,当年大梁灭国,建陵城告,其中没有你私通我爹,二
里应外合的功劳吧?”
青衣男子眼皮都没抬上一下道:“世子殿下说话真是可,要是如此你爹早给我扔去东海了,再不济送我去天京城,也不可能留我在这魁星阁不是?”
殷子安右手撑着脑袋,倒也没期待真从这青衣儒生中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届时我出城定会受到我爹安排下的那些个侍卫的盘问,我要如何应答?”
“到时候你就说魁星楼里那个姓文的叫你去长风镇接一个,你看这城里谁敢拦你。不过说好,这出了城以后就看世子殿下自己的本事了。”
殷子安点了点:“那是当然。长风镇在哪?”
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