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蒋琬,郑璞便往将作署而去。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既然丞相诸葛亮不在,自身不如先让匠试着捣鼓一番,看能否将水转筒车做出来。
然也,无须力畜力汲水灌溉,筒车自是首选。
其原理亦很简单,乃是利用湍急的水流转动车,使装在车
上的水筒自动戽水。
周小筒次序
水舀满,至顶倾出,接以木槽导
渠田灌溉。
唯有的难处,乃是水车臂展颇长,中心承轴的承重及转动问题。
不过,术业有专攻,郑璞亦不作自扰之思。
他让寻来匠,仅是想做一臂展五尺的小模型,且先让丞相过目。
若丞相称善,觉得有利于灌溉,自有匠作署接手心。
颇巧,此番来匠作署,署监调遣与他的匠,乃是为他作算盘的那位。
其心思甚巧,手艺堪佳。郑璞大致讲解罢,他便颔首声称,三之内必然将模型做出来。是故,思及蜀道粮秣运送艰难,郑璞索
将“独
车”亦悉数
代,让其一并试着做。
反正,对比筒车,独车更无技术含量。
一番叮嘱罢,天色已渐暗。
恐禁宵耽误,他便步履匆匆,赶回城西小宅。
甫一至,竟发现他阿母卢氏以及小嫣儿,已至成都数矣!
且是,阿嫂及侄儿与侄亦随来。
一年半未闻家音容,相见之时皆且喜且惊,自是不提。
待久别之叙罢,郑璞细细详询,这才知家
来成都之期,自身为何不知。
原来,他前往金堂峡之时,恰好什邡桑园的家书至,错过了音讯。而阿嫂及侄儿与侄亦在,乃是他兄长也来成都候了数
。
不过,很可惜。
郑璞外出署事迟迟未归,他有职责在身不能久留,因而两兄弟无缘谋面。
嗯,郑彦来成都,乃是官职调动了。
他自试守梓潼郡汉德县以来,任事勤勉、断事公允,吏民皆之。
名声之隆,连成都士子闲聊或市井嬉闹之中,亦隐隐有传赞。
是故,他今被朝廷转任蜀郡郫令。
看似平级调任,其实乃是大迁。
汉德县不过户籍不足五千的小县,而郫县则是成都之西,毗邻都江堰的大县。
不仅稠密、户籍逾万,且良田广布,素以富庶而闻名。
更莫说,京师所在的蜀郡,治下各县令的任命,皆有非凡意义。
自西北部山区,被划出建置为汶山郡之后,蜀郡今仅辖成都、繁、郫、江原、广都与临邛六县。非美誉满州郡、朝廷着力培养者,不可授之。亦因此,形成了约定成俗:任职此六县令者,下一次调任,乃是外放食俸两千石的郡守。
其区别,不过是上郡或小郡而已。
夜,万物寂静。
小宅内,团聚的欢声笑意已淡去,阿母卢氏等皆已歇下。
而那别居一隅的仄书房,案几之后,郑璞虽满脸倦乏之色,却是依旧正襟危坐,阖目而思。
吾三省吾身。
薰香袅袅,盏灯如豆。
将缕缕昏黄从窗帷透出,点缀着因皓月与星光不约而同的缺席,而倍显格外孤单的寂夜。
偶有油脂灯火迸裂,忽暗乍明,将郑璞的背影,拽至墙壁上肆意摇晃。
一如他此刻,涟漪朵朵晕开的心绪。
自身即将被授别督,兄长又转迁郫令,朝廷对什邡郑家太厚待了。
亦然意味着,他即将要被调离成都,前往汉中郡了。
不然,蜀之地户籍满万的县不少,官声甚嘉的县令亦不少,为何朝廷会转履历不算
厚的兄长,于蜀郡任职呢?
还有,军中将率如此之多,咸有功劳者亦众。
譬如职同为牙门将的句扶,以汉昌句家倾资财扈从报国之忠,无有被授独立成军之权。
尚有早就兼领相府参军的廖化,至今仍受镇远将军马岱督领节制。
而为何,无门第萌荫如他,却能与张苞及糜威等共殊荣邪?
越级擢拔,恩隆加身,必有意耳!
却不知,丞相竟是为何,打算将自己先遣往汉中?
凝眉成川的郑璞,微微睁眸,目视着铺展于案几之上的,一张暗黄色蔡侯纸。
纸上已有不少蝇小字,散布各角。
乃是一些名及地名。
如“东三郡,孟达、申仪”、“关中,褒斜谷、子午谷,都督夏侯楙”、“雒阳,曹真、张郃”、“陇右,雍州刺史郭淮、天水太守马遵”、“武都郡,陈仓道、祁山道,白马氐杨千万”、“平郡,白水关、景谷道、氐王强端”、“陇西河首枹罕、羌道-沓中、羌胡部落”。
竟是将东西秦岭山脉,逆魏将领与亲魏羌氐以及骑墙势力,几近悉数录于纸上。
不过,他思吟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自讪笑了几声。
径直取笔点墨,将雒阳、关中及陇右悉数划掉后,再度揉胡须而思。
此次犹豫更久,执笔之手几经停顿,才将东三郡、陇西郡与武都郡划掉。让原先密密麻麻的小字,仅留下平氐王强端。
亦眉目舒展,将蔡侯纸卷起,就着油脂灯燃之。
待好一阵耸肩挺腰扭,缓解久坐的酸楚罢,便熄了油脂灯。
寒冬寂夜,再度陷孤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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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虽外出,点卯署公之事,郑璞亦不敢懈怠。
翌,点完卯后,便寻总领相府事务的长史向朗,被遣来主簿署屋,协助计吏之事。
不是岁末清点邸阁及武库的库存。
而是署计各郡县运送至梓潼郡涪县,储放的粮秣及刀兵辎重等。
涪县水陆四通,历来是蜀地支援北部各门户关隘的重镇。
是也,丞相已经开始调度着,将蜀地物资运送至汉中绸缪北伐了。
期间除了匠作署将筒车模型、独车送来相府,引众
好奇询问外,署公的
子犹如一滩死水,纹丝波澜不惊。
且,柳隐在汉中,庞宏、句扶依旧未归来成都;谯周走蜀宣逆魏
戾,张表无比忙碌;诸葛乔与关兴,则是被遣去周游各郡驻军之地,与士卒同甘共苦,参领军中之事。
让郑璞刹那间,恍惚以为自身于这成都城内,无一友朋。
不过,无扰亦不错。
历经久别,方知与家重逢团聚的岁月,是如此静好与享受。
直至暮冬中旬将尽,丞相诸葛亮归。
或许,是各部军驻地散布各郡的缘由,外出跋涉了二十余的丞相,依稀有了些餐风饮露的痕迹。
不仅眉目间疲倦之色彰显无遗,连法令纹都了几分。
唯独双眸,一如既往的熠熠灼灼。
将为大汉复兴、克复中原的鞠躬尽瘁,薪火相传,燃起所有儿的胸中斗志。
被召来署屋内议事的郑璞,目睹丞相容颜憔悴,心胸激难平。
既有被传火感染的亢锐,亦不缺少如刺心般惜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