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备好的凶器和夜行衣,悄然潜出住
所,遁叶县丞住处。
鄙还问过你带来的驿卒,他们说驿馆从不曾修缮过。既然如此,你以修缮
屋舍为名,把妻子送到叶府,意欲何为?鄙是不是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们夫
妻对叶县丞早有图谋?“
赵文远暗自骇然,这李秋池的分析鞭辟里,让
无法反驳,只是没
能猜
到一个男处心积虑把妻子送进他
府邸,是为了给自己找顶“绿帽子”戴。
李秋池对白主簿道:“赵文远夫谋害我家东翁的目的虽然尚不明朗,但有
重大嫌疑已确凿无疑,所以鄙请大
将嫌犯赵文远收押看管,以查真相!”
县衙二堂上,知县的主位空着,大家都坐在下面左右两侧,大眼瞪小眼。
叶小天心沉重,赵驿丞的心
更不好,老爹死了,“老婆”也死了,而且
都死得莫名其妙。其实冷静下来后,他也明白叶小天不可能是凶手,可如果潜清
清真是杀他父亲的凶手,而杀死潜清清的凶手却只是一只虫子,这……叫何
以堪!
白主簿和众面面相觑,对于如何解决眼下困境,没有丝毫办法。
实话实说当然不行,葫县四个主官里,花知县“疯了”,张典史“病故”,
县丞和驿丞都事涉命案,这些事要是报上去,葫县真要名动天下了。
众官员都知道现在要矫过饰非,遮掩真相,共度难关!但是当事愿意么?
叶小天愿意背负污名,忍受流言蜚语?赵驿丞的娘子和父亲死得不明不白,他愿
意忍气吞声,大事化小?
这时候,赵文远用疲惫沙哑的嗓音道:“家父临终之前,对我曾有一番待,
白主簿和叶县丞当时就在家父身边,两位想必也听得很清楚。”
白泓有些茫然:赵歆明明中了见血封喉的毒箭当场丧命,哪有什么遗言留下,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叶小天也诧异地挑起了眉,看向赵文远。
赵文远神色木然,自顾说道:“家父遗命:叫我辞去官职,回乡守制,于我
本司中辅佐长兄,担任总理,划拨清泉、白莲
、长岭
、五峰
,四
十五
旗到我麾下。”
叶小天率先反应过来,点了点,道:“不错!令尊临终之前,确有这番遗
命。”
白主簿马上随声附和道:“不错,本官也听见了!”
叶小天对土司制度远比白泓了解得多,马上就明白了赵文远的意思。赵歆之
死已成事实,而且凶手都无从追究,对赵文远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分
家产!
赵歆是播州大阿牧,辖治着九五十八旗。统管这所有领土的继承者当然是
他的长子,可次子们呢?有“总理”、“家政”等职务在身的土舍才有实权。
赵文远得到了这句承诺,便站起身,黯然道:“家父逝世,赵某心神憔悴,
不能议事,这就要回去为家父料理后事,准备丁忧,衙中政务诸君商议后知会赵
某一声即可,告辞!”
赵文远走后,初来乍到的白主簿就亲眼目睹了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地方官
员们是如何丧心病狂地掩盖事实、蒙蔽圣听的。
对于疯掉的花知县,众官员不吝任何
溢美之辞,把患病的缘由完全推到了政
务公事上,花知县是如何殚竭虑、废寝忘食,终于累到神魂涣散……
张典史突发重疾而死,他们只是把张典史发病的时间提前两天,发病地点仍
是县衙二堂。如此一来,张典史就成了积劳成疾,因公殉职。朝廷对此一般都会
给死者追升一级作为嘉奖,张典史终于从不流的杂职官转为品官,可以用一种
更体面的身份致仕兼土了。
真正令费脑筋的是如何解释播州大阿牧赵歆之死以及赵驿丞的夫
潜清清
之死,好在赵文远已经默许他们可以随意作。于是,众
最终讨论的结果是:
播州大阿牧赵歆赴葫县探望其子,赵驿丞夫陪同赵歆上山狩猎散心,赵驿丞之
妻不慎误触猎弩,杀赵歆。儿媳害死公爹,无颜苟活,故而自尽。
只是如此一来,对于潜清清为何携带凶器潜叶县丞卧室的悬案就不可能再
查下去了。如果叶小天坚持要把案子查个清清楚楚,大家绞尽脑汁想出的结论就
得全部推翻。
经过众官员苦婆心地解劝,叶小天总算“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众
不
免松了气,对叶县丞能够如此顾全大局,每一个
都为之感动不已。
议事已毕,众官员纷纷离去。李秋池走在叶小天身边,一脸幽怨,看来不能
通过打官司一展李大状风采,令他无比遗憾。
叶小天见状,忍不住笑道:“先生何必如此?你既为我幕僚,凡事就得从我
的角度去想。有时候并不是官司打赢了,咱们就一定能得到好处。”
李秋池仰天长叹道:“做官的常骂讼棍无耻,其实做官的心才更黑啊!”
叶小天拍拍他的肩膀,亲切地道:“黑心的我和无耻的你,我们一定无往而
不利!”
于俊亭,本名珺婷,只不过这个名字味儿十足,所以她很早就换了个谐
音的名字,如今还记得她本名的实在没有几个了。
戴同知把葫县公文上所述近期发生的诸事由说了一遍,于俊亭有些啼笑皆
非:“怎会这样?”忽又问道:“对于葫县,张铎有什么打算?”
“这位知府大异想天开,想提名叶小天就任葫县县令之职,已被我和御州
判劝止了。”
“叶小天!”提起这个名字,于俊亭眉宇间倏地掠过一抹煞气,细白的牙齿
轻咬下唇。
于俊亭忽地星眸一亮,唇角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戴同知,你觉得利用这
个机会,把那个混蛋弄到铜仁府来如何?”
戴同知奇道:“监州大为何要把叶小天调来铜仁?”
于俊亭道:“我们的目的是削弱张家对铜仁的控制,收服众土司为我所用。
葫县乃朝廷直辖,是我们唯一的变数,让这只猴子在葫县搅风搅雨,不如把他招
安到铜仁府约束起来。”
于俊亭呷了茶,继续道:“本来,要调他来铜仁也不容易,如今葫县连出
意外,正是最好时机。你不是说,那个白主簿是从金陵调来的么?白主簿以七
品官身行主簿事,原地升迁合合理。而他来自金陵,把他放在葫县朝廷也放心,
只要说服张铎提名就行了!”
戴同知道:“那叶小天呢?”
于俊亭笑笑:“叶小天本是县丞,位在主簿之上,现在把主簿原地提拔到县
令的位置上,那县丞怎么办?昔下属变成顶
上司,朝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