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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日记33

里早有对策,开一辆大汽车,来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定期到各村突击收粮食,挨门挨户,见粮食就往车上扔,没粮食就牵牛羊等值钱东西,你如数够。这伙到哪村都弄得飞狗叫,心惶惶,乡里称之为“下乡催粮工作小组”,村则称之“二杆子工作队”。也不知哪天到我村,村里开始做准备。

麦子失火的,乡里肯定不再征收公粮,有想到这点,就准备把麦子藏到我家。军爷家的麦子拉过来了,三大爷家的麦子拉过来了,二峰家的麦子拉过来了,我家空的仓房很快堆满了麦子。

父亲说后面的老屋还能藏一些粮食,让我去后屋收拾收拾。我家搬到前面的新家已经6年多了,老屋不知道成怎样了。

我到村后的老屋去看。

老屋确实太老了,土院墙倒了大半,院里的杂碎东西已腐烂,屋墙往里风化很,瓦垄上丛生着枯的藁

屋里面的况定不会比外面强,我打开门进去。一冷气扑面而来,我打了一个寒颤,好大功夫才定下神来。剥落的墙壁上粘满灰尘,几张的蜘蛛网悬挂在黑黝黝的屋角,堂屋里仅剩下一张旧的长桌,桌上还有几件被遣忘的东西,一樽残碎的观世音,一摞虫蚀鼠咬的马列毛经典书,都蒙着厚厚一层灰尘。地上凌散落着一些腐烂的莱叶,冬天这儿是白菜储藏室。除父亲时不时来光顾一下外,大概再没其他来了。

我无意间向西偏房一扭,诧异极了。就在对面墙壁上,在几缕阳光的照下,分明贴着一张光洁的画。怎么会独独留下一张完好的画呢,什么画呢?我不由走过去。

哦,原来是……一看到画面,神秘祟敬的感觉,突从心底升腾起来,我肃起敬起畏了。

这是一张宽幅的面部特写画。梳得齐齐整整的大背,宽阔饱满睿智的额,含着希翼坚定的双眼,脸庞,唇角处独特的小黑 痣 ……好亲切。WWw.01BZ.cc com?com记忆中的他大概是我最早认识的陌生,小时候母亲常带我来他面前,给我讲他的故事,说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小小的我总举起小手触摸他唇边的痣,当然那只是一副画,想与他说几句话,但他总是以历史的沉默注视着我。

我又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一触画中的唇角,同儿时一样的感觉忽然充斥全身,说不出的亲切。这时我才发觉,画面竟极其洁净——刚刷过似的一尘不染——怎能让灰尘碰到他圣洁的脸呢!

我恍然悟出个中的道理,这样的画像并不稀罕,可以说全中国都在流行,在最尊贵的ny上,在每天易的手中……成为最时髦的图象,让不解是敬仰还是“附庸风雅”。

但一个老实脚的农民把一张陈旧的画像张贴在神灵的位置,谁能说他也是迎合“时尚”呢?绝无此意。即使满天的音响都吹颂他为救世主、红太阳,又怎能比一个沉默寡言的农夫隔几天望他一眼更虔诚呢。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我扶摸着窗栏栅,望着斜而来的几缕阳光,心澎湃。一个终为生活劳的,如果再没有一点心灵上的寄托,那活得不就更苦累更麻木了吗?我平常回家见了父亲,谈活不多,我知道我与父亲之间

还是有那么一条沟,历史的沟壑,1949和1978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历史意义。同样,麦子的地位也因不同的历史给赋予了不同的社会地位。

我不知道这“神圣”的老屋能否保佑邻居们那可怜的麦子。

某月某 天气 心听说保险金已经发下来了,只是要到乡政府去领。

大伯和海大爷他们以前去了两次没有领来,今天终于领来了,据说是从某个乡领导手中。我们家共烧毁了约十亩麦子,按说该领五百元左右,可大伯只领来两百元,海大爷家也是只领回一小部分。

怎么会事?我问。

我听他们叹气说,全当没有投保。又听其他说,啥时候都是当官的落大

怎么会这样!连老百姓的保命钱也可扣!

我感觉有在我洁白的灵魂里重重的波上一桶墨汁。

母亲看着我,流着泪说,“乖,你一定好好上学,将来做大官,到那时候才不会有再欺负咱种地的。”

我默默无语。我走到村后的废黄河。我站在荒凉的大堤上,冲着远方的河道,第一次,生平第一次,用尽所有力气,用最恶毒的话语,骂:我你祖宗十八代!

我不再流泪。

啊,火,火!我觉得烈火又燃烧起来,不是在麦田,而是在心中。

某月某 天气晴 心坏今年天旱,麦子收成不好,乡里的公粮却一斤不减。村里的都不想主动缴公粮,不仅我村,其他村庄都是这样。村民不主动缴公粮,乡就派来村抢收公粮,收不到麦子,就拉值钱的东西充数。

这天清晨,太阳刚刚出来,就听一阵小孩子的喊叫声:“二杆子队进村啦!二杆子队进村啦!”顿时,村如临大敌,有牵了牛羊往河道里躲,有抱了电视机往柴禾堆里藏,落门上锁,纷纷躲开。

随着一阵短促的汽笛声,一辆解放汽车载着十几个年轻杀气腾腾的驶进来,车上的广播也开始响起来“……缴纳公粮是村民应尽的义务……村提留、乡统筹、修路费、建校费、林果管理费、特产费、技术推广费、农机上路费……”。

车刚停住,这伙已跳下车来,领的是个副乡长,给他打下手的是一个凶汉,那脸上有一条疤,样子特酷。他手拿几页纸,把那些年轻召集过来,分配各的任务,然后手一挥,这些就三五一伙地各奔目标。

顿时,拍门声,喊声,训斥声,吵杂声,飞猪哼狗吠声不绝于耳。村委的都避开了,一是顾及到左

邻右舍的面;二是用不着他们,乡里有各村各户的详细况。

几个走到兴家,大力拍门,那是老式门,不禁折腾,兴上去拦。

“为啥不!”

“一亩地就收三四百斤,都了让我老婆子吃啥?”

“你不粮乡里百十号吃啥。”

“村里部都没,凭啥要我老婆子积极?”

都跑不了,抗粮不,晚一天罚十斤!”

一个老婆子咋能抵得过几个壮汉,两袋麦子被抗出来。

气得踱脚直骂强盗。

几个到二峰哥家,没找到麦子,就抱二峰的电视机。二峰上前拦,一上前把二峰推得后退几步,摔倒。二峰顺手起半截木,挡住门,两眼冒火,“放下我的电视!”

“咋,抗粮不还恁有理。想要电视拿粮食换!”

“放下我的电视!”二峰走上一步。

“你拿棍想咋着,敢阻挠乡里员办事!”

“放下我的电视!”二峰气昏了,又上前一步,他就知道说这一句话。二峰嫂拉也拉不住。

“哎哟,敢拿棍行凶,把他拷起来,到派出所里看你还凶不凶!”几个扑上去,夺掉木棍,三拳两脚把二峰打倒在地。

二峰嫂哭喊着把二峰护住,“一个电视值几个钱,给他们算啦,几天不看也死不了……”

这伙工作效率特高,半晌功夫就收缴半车麦子,还有不知谁家的牛,谁家的猪,谁家的电视机,谁家的电风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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