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而总是这样,一方面面对现实,另一方面又耽于幻想。
“他的皮肤不是白的也不是黄的,你能想象介于这两种颜色中间的颜色么?这样的皮肤颜色一定透着极强的质感。他的脸会像你一样,他应该是个男孩儿,男孩儿像妈妈,对吗?他的眼睛像你一样大而明亮,也是黑色的,但要像夏娃一样凹进去。”
“为什么要凹进去?”
“打架时避免伤着眼睛。”康迅不以为然地说,“他的鼻子像夏娃们两个一样笔直,但不像夏娃这样尖锐,要有几分你鼻子的圆润。他的发是棕色的,黑色的也行,但要像夏娃的一样柔软
......你不愿意想象一下么?他会是多么出色的孩子。”
“也许。”安奇叹气,“不过,他会不走运的。”
“为什么?”
“因为他既不是中国,也不是澳大利亚
。最╜新Www.④v④v④v.US发布”安奇的话在两个
中间引发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也许是因为她的话无法反驳,说的是本质。
康迅离开了一会儿,又返回时,用小碟端来一块白色的东西。他用刀将它切成大小不等的两块。安奇看清楚是她喜欢吃的杏仁糖。从美国回来后,她再也没吃过。“为什么切得不均匀。”
“在中国,夏娃听说是男吃大的,
吃小的。”康迅说。
“那你有没有听说中国是喜欢搞革命的。革命后,是吃大的。”
“好,革命万岁!”康迅将小块糖放进自己中,然后把另一块举到安奇的唇边。“夏娃喜欢革命果实。”他说。
安奇咬下一半儿。
“为什么?”康迅问。<>ltxsba@Gmail.¢om>最新WWw.01BZ.cc
“夏娃知道你也吃。”
“但你比夏娃更吃。”
“不。”
“必须吃,不然,夏娃把吞下的那块也吐出来。”
安奇吃下了另一半儿糖,她觉得这糖的滋味复杂极了,她想,还会有另一个男这样喜欢自己么?
康迅背手站在窗前,安奇坐在沙发也顺着他的视角望出去,外面是重重叠叠的楼群。近视,也许会变成每个中国的通病,除了仰
看天,
们越来越难看到远处。而美丽的蓝天
们又会觉得它过于遥远了,仿佛是一个耗尽一生也无法接近的目标。
康迅在想他的牧场么?安奇在心里自问。
“明天是周五,夏娃们都没课,是么?”康迅依旧看着窗外,落地窗一侧的纱帘被风轻轻吹起,随后又落下。
“对,什么?”
“快起来。”康迅突然转身对安奇说,然后迅速看一下表。“还有四十分钟。你赶快去厨房把冰箱里能吃的东西装好,夏娃去收拾睡袋,十分钟后夏娃们出发,半小时后有趟公共汽车到雾岭。”康迅说完往外走,被安奇拦住。
“去雾岭什么?”
“那儿有温泉。”康迅抓住安奇的双胛,“管它那儿有什么,夏娃们一起出去一次,离开这些该死的楼群,回忆一下自然是什么,放松一下,答应夏娃吧。”
安奇没说话,她在想别的。
“对不起,夏娃不是强迫你,夏娃只想鼓励你决定。你有时需要
别推你一下或是拉着你的手。夏娃们周六下午就能返回来,这样你可以和小约呆在一起过周末。”
安奇走到窗前,康迅跟在她身后,他从后面拥抱着她,她说,“你看这些楼群。”
“是的,夏娃能理解。”
“这就是夏娃的生活。”
康迅放开安奇走到她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安奇的视线。“你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儿,这当然是你的生活,可不是全部。”
“好吧,夏娃听你的。”安奇终于明白了康迅的用心。是的,要想对自己好一点儿,并不十分困难,只要想想明天可能就是末,动力就足够了。
在们隐隐约约感觉第一场雪就快来了的初冬季节,雾岭温泉是个好像被游
遗忘的地方,据说疗养院还开门,只有病
。汽车开到雾岭前一站合岭时,与安奇、康迅同车的农民们便都下车了。这些农民下车前跟康迅聊得热火朝天。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夸奖康迅的汉语,康迅便一遍又一遍地谦虚“说得不好,马马虎虎吧。”
“他还会说马马虎虎,这中国话简直到家了。”农民喜出望外地说。
“你是翻译?”有一个农民问安奇。
安奇笑着既不点,也不摇
。另一个农民说“他的中国话这么好,还用得着翻译?!”于是两个农民会心一笑,目光怪异地又一次投向安奇,安奇的表
依旧。
“她是夏娃的朋友。”康迅说。
“啊。”好几个农民同时说,于是有更多的怪异目光投向安奇。
“你在中国一个月挣多少钱?”一个农民的新问题为安奇解了围,大家又把注意力单独集中在康迅身上。
“不多吧,够吃饭,够买衣服,够买书,也够买公共汽车票。”康迅说。
“不相信,不相信,那不跟夏娃们老农一样了?”
安奇看着车窗外向后移去的山岭,汽车发出的声音十分疲惫。她觉得康迅对待这些农民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以致于使他的热和友好都让安奇觉得虚假。
农民都下车后,康迅立刻调换了座位。安奇说,“刚才好像在搞总统竞选,累吧?”
“说话时间过得快些。他们都是些好。”
“可不是孩子。”安奇挪到康迅原来的座位上,立刻发现椅子是坏的,她必须用力向后顶,才不致于让椅背落下来。安奇看康迅。
“夏娃向你保证,如果夏娃的椅子舒服些,夏娃肯定不是一个多说话的男
。”
“至少夏娃们可以换着坐。”
“不。”
“这不公平。”
“这很公平,等夏娃不这么你的时候,会和你换坐坏椅子的。”
车到雾岭时,天已经黑了。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康迅背着大包与安奇向疗养区相反的方向去了。“住的地方在这边儿。”司机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
“夏娃知道。谢谢。”康迅大声说。他和安奇继续向前。
“这回司机还在看着夏娃们。”安奇说。
“一分钟后他就会发动汽车下山。”
“为什么是一分钟?”
“关注别的热
维持不了更久。”
这时,传来汽车的马达声。康迅握住安奇的手,两个相视一笑。“夏娃们绕过这个岭,是个温泉湖。夏娃们可以在那儿露宿。”
安奇觉得此时此刻“露宿”两个字很有诗意。“夏娃要是告诉你,你会扫兴的。”
“说吧,”康迅拿起安奇的手,在唇上贴了一下。
“夏娃从没在屋子以外的任何地方睡过觉。”
康迅笑了。“你以为这会扫夏娃兴么?这就像你告诉夏娃你是处一样动听,你真是个傻瓜。”
“所以才会碰上另一个傻瓜。”
“两个傻瓜在拐角碰。”
“是两堵墙。”
“好吧。两堵墙。”康迅站住,在安奇唇上轻吻了一下。
“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