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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柯雷大一岁,今年正好二十岁。他母亲的病不知咋样了?国庆上班工作能挣钱了,帮他父亲添补家用,该给他母亲好好治治病。

大黄楼离柯雷家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柯雷边走边回忆过去和苏国庆还有铁流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心里热乎乎的。眼看着要到国庆家了,就要见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柯雷心里有些激动起来。

到了那熟息的苏国庆家走廊外那黑黢黢的门,摸索着找到

门,柯雷敲了半天也没应。柯雷执拗地又加了点手劲儿敲了一会,还是没动静。柯雷不甘心地正要离开,隔壁邻居家门开了,探身出来,从屋里出了亮光,她看清了柯雷的模样后,问柯雷是找苏家的什么?柯雷告诉她找苏国庆,我是他同学。 ltxsbǎ@GMAIL.com?com<“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以前常来找国庆上学的那个!长成大小伙子有点不认识了。”她又压低了声音说:“你进屋我跟你说,在外面说话不方便。”柯雷进屋,关上了屋门,女主人还要往里让柯雷,柯雷说“不麻烦您了,就在这说吧!”“好吧!我跟你说,国庆家出事儿啦!咳!接二连三的!先是国庆他妈在国庆刚上班那年去世了。光剩了他爷俩过日子。到今年春天,正好国庆他妈死了一年半的时候,国庆他爸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国庆他爸才四十刚出头!你说能不找吗?长得又那么帅气,不找也白瞎了不是?还是个有才的人,是那个什么保密的研究所的研究员。郵件LīxsBǎ@gmail.com?.com发布(

“后来怎么样了?”柯雷看到说的慢腾腾的有点着急,他想快些知道国庆家怎么没?国庆在哪?怎么不在家?

“那家伙没完没了地整国庆他爸,多次开他的批斗会,还指使动手打他,国庆他爸让他们给打得胖肿脸,后来就不让他回来了,隔离审查。国庆他爸受不了这不白之冤,从隔离他的楼上房间的窗户跳楼自杀了。”

啊!怎么会这样?

“咳!国庆他爸太刚烈了!怎么能去死呢?那国庆呢?他不成了孤身一了吗?那国庆啊和他爸一样血气方刚。他知道是那个司机出身的害死的他爸,他去找那个家伙算账去了。咳!那不是拿着蛋往石上碰吗?还是年轻啊!让家给抓了起来,定了个什么‘反革命报复罪’的罪名,押监狱去了。这还是后来居民委管事的来告诉的,居民委的还行,让我们帮着照看国庆家的房子。这不,我听到你敲门就出来了。咳!你说这

国庆不吱声不言语的就闯去了,我家孩子爸说:要是知道,死活拦住不让他去呀!”

柯雷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那后来说了些啥,他不记得了。他茫然地摸出了黑黢黢的走廊,来到楼外心里难受得不想离开,他绕到楼后国庆家的窗户外,窗户里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柯雷心里却飞回到了几年前在这屋里和国庆相处欢乐的子。又怕引起的怀疑,柯雷在国庆家窗外只徘徊了一会儿,又怅然地离开了。

天色暗了下来,天幕像有一大黑铁锅在慢慢地扣下来,一种烧灼感的郁闷慢慢攫住了柯雷的心。稀稀落落暗黄的路灯,哩哩啦啦地散布在路旁的电杆上,也照不清脚下的路。柯雷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不时地回瞅那已被黑暗笼罩的国庆家所在的黄楼。

中学同学找不到,小学同学更是无处寻觅,中学时就分散到各个中学去了,上山下乡让青梅竹马的这些无影无踪了。上山下乡运动像给水库里的水开阐泄洪,把青年学生都泄跑了,跑了小学同学中学同学,也跑了同楼同院一起玩大的邻居小伙伴儿。自打离开中学进厂,柯雷一直过着没有朋友的生活。像个独行侠,除了上班工作,余下的时光都是在身单影只中孤独地度过。家里贫寒,别说是电匣子,就连前两年刚兴起来的半导体收音机,柯雷家都没有。收音机里的广播节目,柯雷都是在隔壁邻居老马家或学校工厂的广播大喇叭听到的。老马是建筑公司的八级油工,挣钱多。家里啥也不缺,上海产红灯牌的收音机、蜜蜂牌的缝纫机、青岛的国防牌自行车,“三大件”全有。老马的媳和老马是姨表亲,挺白净的,却长了一脸高梁米粒大小的麻子。她在家当家庭,做饭洗衣扶养孩子。她给老马生的都是儿子,老马一直想要个孩,结果先后生了三胎全是小子。大儿子叫大宝,比柯雷小一岁,自柯雷从山东家来时的五岁起,就在一起玩儿。老马和媳是山东掖县,和柯雷老家虽属两个县,却离着并不远。山东老乡都很亲,做了邻居自然走动的近。

山东都喜欢京戏,老马媳也不例外。听收音机专听京戏。柯雷小时候到她家找大宝玩儿,屋里响着的都是那音色优美的京剧旋律。《铡美案》、《红娘》、《穆桂英挂帅》,一来二去听得柯雷也喜欢听那铿锵的锣鼓点儿,清脆的弦乐和激昂高亢的唱腔。柯雷母亲也喜欢京戏,有时也到老马家一坐,听一听。在家没事儿了常跟柯雷讲京戏的故事,许是母亲从小受苦受欺辱太多的缘故,她特别喜欢包公戏,跟柯雷讲的都是老包的事儿,“狸猫换太子”

呀!“蝴蝶梦”呀!柯雷听得有滋有味儿的。

如今,这些老戏都成了封资修的玩艺儿了,收音机里再听不到了。后来,放的就都是样板戏了,厂子开会或节放映的也都是那几个样板戏的电影。有能听老戏的底儿,样板戏这么频繁地又听又看,柯雷都会唱。

上了两年班,半导体收音机价格也便宜了。今年春节前,柯雷跟母亲商量,拿出了省吃俭用攒的钱,买了个大小比红砖短一点儿宽一点儿的半导体收音机。

买到家后,柯雷和母亲兴奋了一天半宿,自家终于有了个有动静儿的玩艺儿了。柯雷还把收音机贴到聋老爹的耳朵上,想让父亲也听听“戏匣子”里的动静儿。可惜,父亲无奈地摇摇,喃喃地说:

“只听见一点儿吱啦吱啦的……”然后,喜地用粗糙的手摩挲着半导体收音机光滑的塑料外壳。

柯雷大声地跟父亲喊:“这是塑料的!”

父亲先是愣怔着瞅着柯雷晃,柯雷又趴到他耳边喊了三四句后,他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

买来收音机,因为早已没了丰富有趣的节目,除了样板戏就是大块儿的文章。新鲜没几天就对它没多大劲儿了。

好在柯雷有自己的兴趣和好——看书、吹笛子、拉二胡。

傍晚,柯雷下了班回到家,在母亲做好饭之前,就起竹笛或二胡吹一段拉一段。每当这时,从柯雷家的后窗就飘出了悠扬的笛声和优美的胡琴声。柯雷一天的劳累和郁闷,仿佛随着这笛声和琴声消散而去。

笛声和琴声传远不传近,离远了才好听。从柯雷家的窗户飘出来,弥漫在红楼后面与商学院教学楼之间宽阔的空间里。这片空间的中间是条东西走向的土路,南侧有木板条栅栏的商学院院墙,院墙与学院白色的教学主楼及并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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