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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树(11)

奥夏认识默影的时候还不到五岁。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那时他跟伊斯他们之前所看见的、对着屏障另一边的棘小孩儿手舞足蹈的小沙地一样,喜欢对着那些总是安静地看着他们的“冷血怪物”吐水,做鬼脸,用他们学会的一切语言的行为,进行各种各样的谩骂和侮辱。

们并不会阻止。虽然在长大之后,他们不会再做那种幼稚而无用的事,但他们的怨恨,却只会在艰难的生活里一比一更加强烈。

但棘小孩儿通常不会有什么反应,仿佛他们听不懂,或根本听不见他们在骂什么。有些小沙地会因此而更加来劲儿,奥夏却渐渐觉得有些无聊。

他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把他养得活泼又健康。他喜欢在那些还没有被开凿的砂岩里钻来钻去,那其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孔,很适合一个小沙地的冒险。

而奥夏从不会迷路——他的方向感在沙地里也算是好得出奇。

他在砂岩与屏障界处,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秘密花园。

那是一个向内凹陷的,很浅的岩,大小只容他一个躺在地上,而岩的对面,屏障的另一边,则是高大的树木间一片寂静无地。

这里在屏障那边应该也是个偏僻而隐蔽的地方,一直没有棘出现,奥夏便把它当成了自己的花园。

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那时他还无法明白内心的向往和失落,只是越来越喜欢待在这里,花很长的时间,迷地看着一朵野花如何从含苞到开放。

直到有一天,一个突然出现的棘坏了一切。

那棘是个身材苗条的少,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个小沙地,四目相对地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奥夏跳起来大骂。

因为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他骂得前所未有的难听。他以为对方会像其他棘那样毫无反应,或者就此离去再不出现——这样就再好不过,可那个比他大了至少有十岁的棘在片刻的惊讶之后,毫不客气地叉腰跟他对骂了起来。

虽然音和用词略有不同,他们的语言居然是相通的。

奥夏被骂傻了。他贫乏无力的言辞完全敌不过对方花样百出的唇枪舌剑,最后他甚至十分丢脸地哭了起来,才终于让对方闭了嘴。

奥夏哭着回家,没跟任何提起这件事。

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又偷偷溜了过去——他实在舍不得他的小花园。

他以为那个棘应该不会再来,但对方很可能也是同样的想法。

结果……他们又一次四目相对。

长久的沉默之后,坐在地上看书的棘合上了书,挺直脊背。

“我们来商量一下吧。”她说,“关于这个地方的……使用时间。还是说——”

她瞥了小沙地一眼。

“我们要用上一次的方式来决一胜负?”

她对欺负小孩儿似乎没有半点压力,一脸“再被骂哭也不要怨我”的得意。

奥夏气得脸颊鼓起又瘪下去,最终只能妥协。

他们订下了“协议”。但两边对时间的计算方法似乎并不一样,偶尔他们仍会撞到一起,又谁都不肯离开,渐渐的,居然也能开始和平相处。

从毫无流的和平,到简单的、对骂之外的流。

看书。她捧在手里的书总是净又整洁,有些甚至十分美,和沙地因为无数次互相传阅的旧不堪的书完全不一样。

奥夏对此依然是嫉妒的,嫉妒又怨恨。但少偶尔看到兴奋时会忍不住跟他分享,那些他从未听过的故事,难以理解的描述,又让他.不.自.禁地听得迷。

她甚至还会用她的魔法能力变一些小小的戏法给他看。

作为回报,有时奥夏也会向少讲述自己的生活,并且刻意地把那些艰难和危险美化得像是冒险般轻松有趣。

“你知道吗?”某一天少突然告诉他,“很久很久之前,我们,棘和沙地,也曾经不分彼此地生活在一起。”

奥夏那时已经八岁。他听说过这个——高尔说的。

“可是,”他说,“你们背叛了我们。你们盗取了这个世界的力量和生机,为自己建造了一个乐园,却把我们扔在了荒漠里。”

并没有生气。

“而在我们的历史书上,是沙地为了能得到足够离开苏迦的能源,用棘的血提炼血石,让我们几乎灭族……我们的祖先逃到地底,在那里发现了苏迦神留下的树种,用血泪向它祈祷,才让生命树长了起来,给我们永恒的庇护。”

她在奥夏愤怒地表示那是谎言之前长长地叹了气。

“我想知道哪种说法才是真的。”她说,伸手摸了摸看不见的屏障——它摸起来其实有点像水,却坚不可摧。

“但是,有这个隔在中间……‘真相’,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吧。因为,与生存相比,那大概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

她语气中的忧伤与惆怅让小沙地的怒火莫名地熄了下去。

奥夏开始朦胧地思考一些他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一些关于过去和未来的问题。可还没等他想出什么,他的父母死了,死在一场与其他聚居地的沙地的冲突里。

这实在是一件很讽刺的事。他们最大的敌,并不是那些外来者——只要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外来者们对他们不过苟延残喘的聚居地并没有什么兴趣,可其他那些快要活不下去的沙地,却一直对这片还稍有生机的土地虎视眈眈。

无处发泄的悲痛让奥夏在时隔四年之后,又一次对着棘发出比从前更为恶毒的谩骂。

惊愕无比,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直接骂回去,她安静地听着,直到从小沙地不择言的谩骂里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沉默地离去。

奥夏在她离开后哭了很久,为了再不能归家的父母……或许也为一些别的东西。

他最后在那个对他来说已经越来越小、小得他都快要挤不进去的岩里抽泣着睡着了。醒来时,看见一束野花静静地躺在屏障另一边的地上。

他盯着那束花看了很久,默默地离开。

那之后他有近两年的时间再没有去过那个岩。现在他得自己养活自己,哪怕他只有八岁——八岁,对沙地而言,已经是可以学着战斗……和杀的年纪。

他绝佳的方向感让他能有一些不同的选择。高尔他们一直在探索地底,想要找到一条能进屏障的路,而奥夏的能力,在缺乏仪器的况下,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奥夏第一次发现地底那条裂缝时并没有钻进去,只是因为那里涸的血迹而稍加停留。但那一次他们有更重要的发现,便忽略了那一片色的痕迹。

高尔他们在三代几十年的探索里发现了一些关于血树的规律,比如衰弱期,比如棘十年一次的祭祀对血树的影响——那会让衰弱的血树重新恢复生机。

他们知道坏祭祀或许能削弱血树,最终坏屏障,但屏障另一边的祭祀他们根本没法儿涉,只是在上一次的祭祀时发现,血树的树根不仅会在祭祀时出水来……还有一些根里会有血流出。

不是血树的汁,而是真正的血。能够凝成血石的,棘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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