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守门的卫队下属：

“开门吧，玛里科，记得轻点儿。”

泰尔斯趁此机会整理衣襟着装，不忘偏过，不动声色地问背后的马略斯：

“有什么建议吗？”

不知为何，站在拉德室前的马略斯此刻面无表：

“有。”

他的回话如无波古井：

“别问我。”

泰尔斯悻悻回。

好吧。

不愧是他最喜欢的亲卫队长。

这建议实诚而到位，简直太有用了。

泰尔斯讽刺地想。

但他想起这一路上走马观花看过的国王肖像，却发现自己对拉德一世没有印象。

不是漏过了，就是摆在不起眼的角落。

“埃莉诺。”

在石门缓开的轻响中，泰尔斯嘴唇不动，幽然出声。

身后的马略斯眉一皱，他悄然向前一步：

“什么？”

泰尔斯看着越开越大的石门，望着里透出的灰暗，轻哼一声：

“四百年前，拉德王初承兄长之位，年仅十七，面临危机，他难令诸侯，威不服众。”

王子眯起眼睛：

“那时真正有权例召开御前会议，定策抵挡‘巨灵狂征’的，是一个。”

泰尔斯回过，对马略斯颜一笑：

“对。”

“铁刺太后，埃莉诺。”

马略斯皱起眉。

“而这地方，其实该叫‘埃莉诺室’。”

下一秒，泰尔斯转身向前，在两侧卫队恭谨的眼中，他掠过石门，没黑暗。

色安稳。

步履从容。

一声轻响，石门关合，将星湖公爵的身影彻底遮盖。

马略斯看着那道幽的石门，这才抿了抿嘴，声音几不可察：

“是么。”

石门外，艾德里安走向马略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守望回过：

“所以，队长，关于昨夜，有什么需要我担心的吗？”

“比如那个刺客，是怎么带着武器混进国王的宴会？”

艾德里安笑了笑：

“当然没有。”

马略斯眉微蹙。

但不及他思，卫队长就揽住他的肩膀，半拖半推地将他带离拉德室：

“那么，闵迪思厅怎么样，托蒙德？”

卫队长和蔼地问着这位他一路看着长大的子侄，就像在拉家常：

“跟这儿比起来？”

马略斯重新变得淡然：

“挺好，挺亮堂。”

艾德里安点点。

“不错，”卫队长眼前一亮：

“只有亮堂？”

“时间还短，”马略斯语气寻常：

“等住久一点，我再告诉你。”

艾德里安笑了，他松开马略斯。

“什么时候给自己安排一天假期？”

年纪颇大的老队长按了按自己的腰：“你知道，我妻子最近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未婚姑娘家，应该不介意……”

但马略斯却突然打断他：

“队长。”

他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

艾德里安盯了他很久，这才点了点。

“殿下没那么快出来，”这位卫队长轻描淡写：

“老规矩，去值守室等吧。”

马略斯脚步一滞。

艾德里安勋爵对他笑笑：

“你知道，文书工作。”

马略斯沉默了一秒。

“当然，”守望扯起嘴角，同样笑笑：

“文书工作。”

————

泰尔斯走进御前会议室，发现这里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小（毕竟有群星之厅和议事厅，包括璨星墓室的对比），穹顶低垂，四壁狭窄，一眼到，继承了复兴宫厅室特有的冷与昏暗。

还真是小黑屋。

王子默默吐槽。

不灭灯的照耀下，目光尽处是一张围坐了不少的长桌，隐隐传来声。

泰尔斯吸一气，不去想不开心的未来，缓步向前。

随着他的靠近，长桌周边的声渐弱，大部分回过来，看向御前会议的新来者。

泰尔斯注意到，长桌上在座的都不是一般：

大腹便便的王国首相，东海守护公爵鲍勃·库伦依旧一脸笑意，仿佛一切美好如故。

他熟悉的外大臣兼老师“狡狐”基尔伯特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还有王家军事顾问，一生经历丰富，外号“大兵”的梭铎·雷德，包括据说能“从裤裆里掏钱”的王国财政总管，“钱袋子”裘可·曼。

曾经到访埃克斯特看望王子，年初刚刚升任商贸大臣的“尖脸蛋”康尼子爵同样在座，正向他友善微笑；打着瞌睡的是农牧大臣“吝啬鬼”克拉彭勋爵；以及差点成为泰尔斯学课老师的信仰特设顾问，年轻有为的落教会中央教区副主教，斯蒂利亚尼德斯。

泰尔斯还注意到，还有一站在长桌下首，离诸位贵距离较远，那是个满脸刀疤，看上去颇为凶恶的男，一对锐目向泰尔斯刺来，仿佛不怀好意。

王子心中疑惑：那是谁？为什么他是唯一站着的？

而凯瑟尔五世——此间最不能忽视的主——坐在长桌的最上首，姿态随意的他独享身后的石窗光照，逆光之下面貌不清，独留一个让倍感压抑的漆黑廓。

带着些许忐忑，泰尔斯咽了咽喉咙，恭谨上前。

“父亲。”

他得体地行礼：

“诸位大，安。”

基尔伯特第一个站起身来，恭谨回礼：

“泰尔斯公爵，安。”

长桌上的御前诸君纷纷而动，随外大臣起身问候。

但国王的话音随即响起，打断了这场也许别有意义的寒暄：

“自己找把椅子。”

大臣们则倏然一静。

他们先是看了看泰尔斯，再看了看国王，最终没有完成寒暄，还是连二连三地回位。

基尔伯特贴心地换到身旁的座位，主动为泰尔斯让出位置。

泰尔斯感激地点点，上前坐下，与坐在另一侧的斯蒂利亚尼德斯副主教颔首致意，心道还好。

至少，他们给自己留了座位。

至少，他们没有直接兴师问罪。

至少，他们没有扔过来一把剑，让他“割开你自己的喉咙”。

长桌上首，逆着光的男换了条支撑的手臂，敲了敲长桌，话语冷淡：

“继续说，梭铎。”

这句话仿佛寒霜骤降，本因王子到来而稍稍解冻的严肃气氛再度凝结。

另一边，军事顾问梭铎·雷德清了清嗓子，他站起身来，御前会议重新开始。

“无论如何，事先暗中将锐主力撤出自由堡，埋伏野外，自由同盟的这一决定无比大胆，”一身戎装的梭铎敲了敲长桌，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