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摆着黑白两色的棋子:
“须知,若因内部空虚而守城不利,自由堡陷落,战争就结束了。”
梭铎一脸严肃,他把手伸向标注着“自由堡”的城堡标志,从里的三四枚黑色棋子里撤出一枚骑士,投放到地图之外。
泰尔斯这才注意到,这场御前会议的主题不是他,至少不是昨夜的刺杀。
而是……
“梭铎大刚刚随常备军自西荒归来,”基尔伯特在王子耳边小声道:
“能更早得到埃克斯特战事的第一线报。”
埃克斯特战事。
王子的心揪紧了——这是他先前孤身走进
拉德室都未曾有的感觉。
泰尔斯皱紧眉,辨认出长桌上这方地图的内容:自由堡在一边,祈远城在另一边,中间间隔无数山川河流,村镇城堡。
而此刻,十几枚白色棋子自祈远城而始,浩浩,几乎占据了地图上的大部分要冲。
它们势力雄厚,与只剩两三枚黑棋,显得孤立无援的自由堡遥遥相对。
恰如笼中困鼠。
而那里面——泰尔斯望着十几枚白棋——有他的朋友。
“但此前的连战连捷,助长了北地的嚣张与傲慢。”
“他们还以为对手会像二十年前一样,借助地利工事,全力固守坚城。是以只留下零散兵力维持后方,主力锐长驱直
,以优势兵力直扑最关键也是最难攻的自由堡。”
梭铎话语凝重,他移动棋子,将沿线的十几枚白棋大幅推前,直到把黑方的自由堡三面围拢,仅留一面可疑的空隙。
就像捕鼠笼留下的陷阱。
“他们甚至没有多花力去确认一下,确认身后轻松拿下的占领区是否有猫腻,确认一路上逃散的零星敌
里,是否隐藏着真正的主力。”
相比起埃克斯特在地图上的绝对优势,军事顾问摩挲着白棋后方零星的几个棋子,显得沉重而严肃。
国王没有出声。
基尔伯特叹了一气,
话道:
“毕竟埃克斯特步战之威,冲阵之强,可谓天下无双。”
“若无坚城铁骑为恃,野外遭遇,谁敢正撄其锋?”
泰尔斯想起当年的断龙要塞下,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黑沙领士兵。
梭铎点点,却轻嗤一声:
“那是他们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此言凛然,扯紧众的心。
梭铎抬起来:
“秘科的消息?”
一众目光之下,一直站在长桌下首,默不作声的那个疤脸男终于走上前来。
泰尔斯反应过来:那是王国秘科的探子。
“根据前线多方的报印证,”面对诸多贵
,疤脸男
掏出一沓纸张,话语流利,不见紧张:
“趁着北地攻城正酣,战事激烈,自由同盟那只秘密撤出,埋伏在外的部队就突然发动,大胆
袭后路。”
他声音清冷:
“一周之内,善流河沿岸的埃克斯特补给点焦烂额,运输效率大幅下降。”
随着他的话,梭铎·雷德沉稳地将地图外的那枚黑色骑士移回场中,在白方战线的后方牢牢落位。
“也许是我年纪大了记不清……”
库伦首相调整了一下肚子的位置,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只见他疑惑道:
“但这打法,有点耳熟啊。”
此言一出,在座诸君齐齐动容。
梭铎点了点,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示意秘科的
继续。
疤脸男子咳嗽一声,换过一张纸:
“补给不能稳定,仅仅一周,北地赖以攻城,引以为傲的重剑兵团和重甲刀斧手就受到影响,好几次攻城,都在即将得手时功亏一篑。”
“他们的集群骑兵战力强悍,但也未能在坚壁清野的自由同盟境内找到足够的粮物资,仅能原地驻扎,等待攻城的结果。”
长桌周围沉默了一阵,国王更是一动不动。
还是基尔伯特最先发声,打沉默:
“所以埃克斯特就这样败了?这么简单?”
“不可能吧?”
梭铎·雷德轻哼一声,他死死盯着地图上数量众多的白方棋子,露出忌惮之色:
“当然不可能。”
军事顾问看向秘科的。
疤脸男子不慌不忙,娓娓道来:
“根据我们的报,补给遇袭后的最初几周,埃克斯特
依然保有九成以上的绝对战力,足以完成好几次决定
的野战或攻城,远非自由同盟所能抵挡。”
可他话音一变:
“但这时候,埃克斯特的统帅们对于下一步如何行动,出现了分歧。”
“分歧……”
基尔伯特沉吟了一句。
分歧。
泰尔斯想起基尔伯特昨夜告诉他的战报,心中一黯。
梭铎·雷德依旧严肃,他点点。
“祈远城力主全军压上,总攻决胜。”
“戒守城想要重整战线,缓步侵蚀。”
说到这里,梭铎的面色慢慢凝重起来:
“龙霄城的领兵者,独臂的克尔凯廓尔则主张封锁要道,围而不攻,同时抽调少量手,组建一只稀少而
锐,但同样机动灵活的特遣队,以彼还彼,在野外追踪并歼灭自由同盟那张绕后的、也是仅剩的王牌。”
“一旦功成,只要将敌帅的扔进自由堡内,则此城不攻即
,万难可解。”
听见熟悉的名字,泰尔斯想起那位在听政里沉默寡言,却最终一锤定音的独臂伯爵。
但其他不是这么想。
“啊,克尔凯廓尔,那个独臂混蛋,我记得他。”
一直打瞌睡的王国农牧大臣,外号“吝啬鬼”的克拉彭勋爵仿佛突然惊醒,心有余悸:
“十八年前,就是在他指挥之下,北方佬急徐并进,围点打援,最终攻克寒堡,致使北境沦陷。”
“果然,他的计策是最毒的。”
库伦首相挠了挠:
“所以,三条路子,那条比较好?”
座上诸君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应是细水长流,徐徐图之,”商贸大臣康尼子爵正当壮年,可他的选择却不一样:
“以大搏小,最忌急功近利,何况自由同盟已是困兽,没必要冒无谓的风险。”
可一把年纪的财政总管,裘可·曼摇摇不以为然:
“不不不,北地最大的优势在雷霆一击无
能挡,”
“何况陈兵在外,那个负担跟支出哟……相信我,战争结束得越早越好,一劳永逸才是最有利的。”
但跟他们比起来,泰尔斯注意到:
基尔伯特皱起了眉,沉默不语。
正在此时,国王抬起,在晦暗的
廓里露出锐利的眼:
“梭铎,你的意见?”
众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军事顾问。
梭铎没有马上回答,只见他凝重如故,手指从地图上的一端划到另一端,仿佛正与战场中隔空博弈。
“说起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