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道士震惊不已,一时失语。
上仙竟绕过了他?
道童龙瑞反应更快,跪地连连磕道谢。
年长道士痛哭,毫不犹豫,拾起一旁的胡凳,右手运力,咔嚓砸在自己左手上,顿时疼得冒冷汗,却一言不发,只是跪地叩。
周虞转身看向庙内,那一尊巍峨的泥塑像,漠然说道:“这里是圣王庙宇,我于圣王面前,饶恕你的罪过,便是官家知道了,也不会再定你的罪。”
“谋害大唐靖司仙官,当诛,且连坐三族。”
忽然,一个冷冷肃杀声音传来。
一名子,从山下走来,几步便跨越山和雪和
枯的无边萧木,来到禹庙,下达冷漠的裁断。
周虞转身,定定看着她,冰冷说道:“我以天子杖裁断,你……闭嘴。”
子盛装雍容,仪态秀美,相貌纯丽,更像是一位大唐名流贵
,而不是一位生杀予夺,裁决一道之地的靖
司司主!
大唐靖司江南道司主,燕仙姑!
“你除了用天子杖唬,还会什么?”
燕司主凌厉道。
“我觉得足够了。”
周虞说道,
“燕司主既然到了,应该可以回答我此前的问题。我有一个姓燕的要杀,还有一
龙要屠,我可以给你个面子,其中一个暂时不杀,你选哪一个?”
燕司主说道:“你在来会稽的途中,不是已经诱杀了一龙?”
“它不算,小龙耳。”
“你们苍梧……一贯如此。”燕司主不悦说道,“这就是高祖皇帝为何要起靖司,绝了你们苍梧与李唐朝廷合作谋万世基业的缘故。”
周虞又获知一条讯息,于是说道:“首先,我不是苍梧的;其次,事实证明,不和苍梧合作,李唐确实得不到万世基业。”
“哈!”燕司主仰笑了一声,“和苍梧合作,便能谋万世之基?”
周虞是个诚实的,认真答道:“不能,这涉及到一个历史和社会学,以及统计学等等的相关问题,比较复杂,可以总结为历史周期律,确实不为
力所变更。
就算是苍梧,在我看来也无法违逆。”
“不错,那是天道!天道,怎么逆?”
“如果苍梧不行,那靖司就行吗?有区别吗?”
燕司主淡定说道:“其实没有。”
“那还有什么意义?”
燕司主沉声说道:“所以,设仙举是正确的道路,是足以繁荣修行,缔造前所未有之盛世,使天下承平,万物苍生走向共荣的唯一方法。”
周虞震惊说道:“我本来就认为,以你的身份、修为和心境,怎么可能看中一老而不死的恶龙,
龙苟且?
想不到,原来你们是志同道合,有着共同的理想,并且为之奋斗。失敬,失敬!”
燕司主眼神微微闪烁,漠然道:“你懂什么?”
“我就是懂得还不够多,所以不愿意做旁的棋子,想自己走一步棋看看。”
周虞解释说道,
“事实证明,我应当走这一步,否则的话,你腹中孩儿的父亲,怎么会让它的侄送上门来让我杀?
我若不走这一步棋,此时此刻,我和她恐怕已经在江宁的战之中,要么被杀,要么不得不借苍梧的力量对抗你们,然后永久的做一颗老老实实的棋子。”
“你说得对。”燕司主赞同他。
周虞继续说道:“我猜,李唐皇族想要的仙举,和你们想要的仙举,恐怕不一样;
靖司的最高层,那位大司祭,他想要的仙举,也和你以及你的同道们想要的不一样。
否则的话,这支天子杖,为何会借李令月的手给我呢?
你说对不对?”
燕司主闻言,叹息遗憾说道:“是啊,是不一样。”
她很痛苦。
大司祭的意志,和她的理想并不一致。
“你知道未来之变革?”燕司主沉痛说道,她已经猜到了很多事,“也就是说,在未来,到底还是你们苍梧先走了一步?”
她已然知道,
周虞、吴清清,都是从未来而来。
“是。你什么时候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孩子,应该会叫做燕纯阳。”
“这个名字好。”燕司主难得露出笑容,“确实应该是这样,你们苍梧——”
“我不是苍梧的,起码现在还不是。”
周虞打断对方。
“……苍梧,是祂的后缔造的组织,祂的圣道是光,是绝灭的光,是划过岁月的光,祂被尊谥曰‘舜’,一舜光
的舜,观古今之须臾,抚四海於一舜的舜……
罢了,
我不在江宁杀你,在这里杀你,又有什么区别?”
燕司主用平静无波的目光看着周虞,目不他瞬,像会稽山的雪一样冰冷说道,
“你从哪里来,从何时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偏偏叫‘虞’呢?
唐尧虞舜,
我若不杀你,总觉得会是一个错误。”
“你选择同意在这里做最后一场,想在这里杀我,就是一个错误!”
周虞猛地低,看向跪在地上的年长道士,还有那叫龙瑞的少年道童,沉声说道,
“今将有龙死于此,三十三年后,你当掌怀仙馆,报知于圣
,此地有龙现,圣
将改怀仙馆为龙瑞宫。
你说是不是,叶天师?”
最后一句,周虞问向跪在地上的年长道士。
年长道士愕然道:“贵怎知我姓叶……”
……我怎么知道?
我在料定最后一场将在会稽一战后,便让马导找了很多会稽相关的典籍,运用灵魂之火,以思维之光,通读了一遍又一遍,寻找蛛丝马迹。
否则,我一个搞心理医学的,哪里会知道这些……
姓叶的年长道士眼神逐渐混沌,接着在一瞬间变得清明通透,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周虞作了一揖,从容问道:“道友,请问聂、余、夏三位前辈,可都安好?”
周虞说道:“最后一个快死了,第二个快要比肩山海,至于第一个,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叶道士略微一算,说道:“夏前辈快死了啊……那就是大概一千二百……”
看来这位叶道士,后来也认识夏建白,并且知道“一一年倒长生”的事
。
周虞打断他道:“他续命了。”
“甚好。”
叶道士欢喜说道,
“贫道于四百余年后,其国称宋之时,寿元将尽,最后一次应龙瑞宫祈雨之醮,降如注之雨,而后知大限将近。
是时,贫道得见余前辈,传我聂前辈之法旨,叫我灵魂沉眠,终有一复苏于今时今
,再替聂前辈做过最后一场!
贫道受恩,
安敢不效死命?”
“你听见了吗?”周虞看向燕司主,眼神带着同,“是一个姓聂的
,把我们所有
,安排得明明白白。”
燕司主忽然仰,看向
沉沉落雪的天空。
她用最恶毒的语气,森森地问道:“聂,你怎么就不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