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当楚天舒再次见到张闻达时,他已经失去了两根手指,而整个平康坊则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楚天舒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冲突会剧烈又迅速到这种程度。
在他的预测里,两大帮派应该先点起马,隔着大街叫骂一番,继而在冲突中互相折损,而后中间
出来阻拦,江湖大佬出面调停,他听到风声,再作为当事
向张闻达道歉,顺便宴请对方的帮主,经过一段时间的
往后,顺理成章的提出一桩难事,让对方解决。
等到关系到位了,他就会在波斯离开长安前的最后一天临时告知对方有大富贵可求,利用对方去抢劫胡商,他顺势将目标除掉。
但长安城的地下世界自有一套规则,以他没有料到的方式迅速压下了这骤然兴起的风波。
“张兄,你这是怎么了?”
张闻达苦涩的笑了一笑,说道:
“一言难尽,楚老弟,是我自作自受,你不必挂心。以后在这驻凤楼,便好好待那文姑娘吧。”
此时张闻达已是一枚弃子,钱,他自然是拿到了,但他坏了规矩,以后不可能再吃这一饭了。
“难道……难道竟是与那燕子楼有关?”楚天舒假装惊讶。
“老弟,不必再问了。这等事,非是你能
手的,我知道你与官府
好,但这平康坊里的事
,官府
不了手。”
他此时陡遭大劫,意志消沉,敷衍两句便要离开,楚天舒也不便阻拦,只能暗暗叹息。
钓了半个月的鱼,好不容易钓上来一条却脱了钩,虽然预料过事不会顺利,但此时仍是有些失望。
好在这只是一条最终保底的手段,现下丢了,再换上另一条便是。
张闻达的内心则更加复杂,他对楚天舒有恨意,却不,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你这雏儿,半点规矩不懂,跑来平康坊充什么胖子!平白丢了两根手指,还没处说理,这等冤枉,真真是意难平。
话虽然如此说,他总不能找楚天舒的麻烦,家现在在京兆府都挂上了号,那是重点保护对象,更不提每
里使钱如流水的做派,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白虎帮再剁的,就定然不是他的手指了。
在这复一
的消沉之中,他偶尔也会到彩楼买醉,但特意避开了驻凤楼与燕子楼,这种伤心之地,不去也罢。
这天晚上,他在北曲的一家二流馆子过夜,折腾了半宿后,那娘子软软地趴在他身上与他说话。
“……近里驻凤楼可算是发迹了,虽说现下还未多赚多少银钱,但听说是借了楚天舒的光,好些富户大贾都跑去消遣,只盼着跟他喝一杯酒,把那凝霜糖的配方套出来呢……”
此时白糖已经进宫,圣见后大悦,听闻这糖还未有雅名,便钦点了尚食局去与产糖的商户商量起名,楚天舒推来阻去,又层层上报,最终还是由内府局程公公定了调。
“我看这糖其色雪白,晶莹如霜,便唤作凝霜吧。”
很快,这凝霜糖的美名便传遍了长安,宫中之见了程园辅,都赞一句好名字----至于夸的是程公公,还是圣
,大家都心知肚明。
至于在民间,那更是不必提。虽然平民百姓未必能看得懂这一个名字后面的弯弯绕绕,但流水般的铜钱还是能看懂的:现下谁要是能买到哪怕是次一品、次二品的凝霜糖,倒手出去,那也是好几成的赚。
张闻达听到凝霜糖的名字,心里有些不豫,便闭上眼睛嗯嗯啊啊地敷衍,那娘子见他并未打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说那凝霜糖,也不只是如何制成的,味纯净,据传是甘蔗制成,但又与甘蔗糖毫不相似,有
拿了甘蔗糖去试制,都不得其法。倒是听说有几个波斯胡商,手里似是也有方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到这里,张闻达皱起了眉。
“你这消息,是从何听来的?”
“酒桌上好多商户都在传,近来已越传越烈了。说那楚天舒要在长安独占其利,又与波斯约定以大批宝石来
换制糖之法,但只能去波斯制糖,不得在长安泄漏,听起来倒像是真的。”
波斯……
张闻达若有所思。
长安的波斯,财力是不容置疑的,他们善于宝石鉴定,每来长安必有奇货,对于长安的商贾、富户、官员来说,波斯
不仅仅是商
,很多时候简直都已经到了战略储备的地步。
你想要宝石彩珠?可以,找波斯;要奇珍异兽?波斯
;要稀有皮货?还是波斯
。
波斯带来的这些东西,有很大一部分并不会到市场上流通,而是被
买下来囤积,每当需要疏通关节,打理
时,拿出一件来,大事便可定了。
这楚天舒在商道上是天才,他不可能看不到这一节。在归云居和白兔糖坊凶猛扩张的时候,最缺的,也就是上层的关系。
而如果真的能在波斯那里获得大量珍玩,那以后这长安商界,他便能稳稳地扎下根了。
如此想来,这消息的可信度,似乎一下就上升了不少……
他睡不着了。
思考了一夜,张闻达下定了决心。
楚天舒,我此举根本就没有针对你的心思。
你放任秘法外流也不愿卖与自家,确实合着商道,但我用我的办法去偷来、抢来,你又有何话可说呢?
坊门一开,他便匆匆地跑了出去,他要去找一个。
崔琦。
要说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因为某些楚天舒完全无法预料的原因,他分别在这一张棋盘的两个角星上布下的棋子,互相吸引着越靠越近,最后在天元上相遇了。
张闻达找到崔琦时,对方才刚刚起床,正打算去楚天舒那里汇报昨调查的进展。
“崔兄,我这儿有一件差事,想要于你,你且看愿不愿意接吧。”
崔琦与张闻达身后的那些地下势力接触时一直抱有很大的警惕,虽然此前有几次曾经借助他的力量查探了消息,但那也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最近张闻达的遭遇他也早有耳闻,这时候卷其中,岂不是以身饲虎?
但他又没办法拒绝,两还是有一份
在的。
崔琦为难地点点,示意先听听。
“事是这样,城中有一伙波斯
,与楚天舒来往密切,他们似乎有些生意在做。我也不瞒你,我现在早已
不了那掮客的勾搭了,但手里还有点钱,便想自己做些买卖。”
“那楚天舒是商道大才,我与他有些嫌隙,不便去搭他的船,但能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买卖,想必从中分一杯羹还是不难的。”
“我所求不多,你且帮我探听探听,那些波斯,他们与哪些
来往,平
都在哪些地方消遣,买卖的物件主要是什么,近
有没有特别的货物需求,最好的,能知道他们离开长安,要到哪里落脚……”
崔琦听了他的话,脸色变了几次,最终平静下来。
“倒不是难事。那商队的名号最近都传疯了,依我看,他们若真有白糖的制法,早就该启程离开长安这是非之地了。张兄,你不会也是为此而来吧?”
张闻达心里微微一紧,看来除了他,还有其他在盯着这事,他必须要加紧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