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自然是都没了，”顾悦行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他在挨家挨户磕，给每一所空的房屋磕。每一个屋子磕一个，那空城中，有一千多户家，他一间一间磕过去，大约是从我来之前就在磕，等到我到了，他还在磕。”

络央从他开始讲孟百川的时候就一直在看他，此刻视线依然未曾变化过。

顾悦行知道络央在看他，若是往常，顾悦行只怕心中已经开始雀跃，但是现在说起那座空城，顾悦行却仿佛看到了现在脚下泥又变成了红色。

顾悦行垂下眼帘：“洛姑娘，我可以把艾子书给你看，它现在就在我的身上，不过看也不看倒也不那么重要，毕竟孟百川还没死，不至于留一个死无对证，你现在去问孟百川，他也没这个脸去否认自己的罪行。我想说的是，洛姑娘作为神官，既然知道江湖有艾子书，也该知道，能够让江湖出面艾子书的，会是什么。”

络央点：“我知道。想必那艾子书上，定然是孟百川的累累罪行，再让我猜，这连月城忽然变成了一座空城，一个县城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成空，这百姓的眼睛捂不住，嘴也堵不住，所以什么猜测都有。有的说是连月城的百姓都染了时疫，一城都空了；也有的说，是因为今年大荒，城中灾民遍地，都出去讨生活了，留下的老弱病残没有撑住，都死了，至于为何那城外的葬岗的孤坟树数目对不上，也就剩荒年枯骨四个字来解释了。”

说到这里，络央长长的叹了一气，朝着院落之外那片黑暗看了一眼：“这世啊......真真是命如芥。也是个.......叫无声无息的消失的好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