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父报仇的他。

为国鞠躬尽瘁的他。

这世上，又有哪个是绝对纯净的白呢？

4.

吴王夫差收下了我。

我看着他刚愎自用，看着他被臣蒙蔽得团团转。

看着他下令，在五月初五把伍子胥的尸首用鸱夷革裹着抛弃于钱塘江中。

当你在凝视渊的时候，渊也在凝视着你。

没有了伍子胥的尽心尽力，吴国，还能撑下多久呢？

就算没有伍子胥的双眼看着，也会有万千，见证那一幕。

有时候夫差喝多了酒，有时候他又极为清醒，不过每次都是在夜抱着我，对我说着想念伍子胥的话。

他也曾后悔吧？

后悔把一个如同叔父一步一步拉扯他的，送上绝路；后悔他最终成为了如同伍子胥那般鞭尸的。

“竟然是那钱塘江边的百姓为他立祠。”

那夫差说道。

“你后悔了？”再听了很多次之后，我终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夫差没有回话，只是这么问我。

“你与他相处了这么久，你觉得他是那般的吗？”

我看着他，坚定地说：“对你对吴国，他问心无愧。”

夫差听完，整个如同一棵一瞬间烧死的树，从那之后，夫差再也没有抱着我，跟我提过伍子胥。

他有尝试过改变吧？

我想。

可是终究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天。

哪怕他就寝的时间越来越短，哪怕他多么多么想再救吴国一把，一切都来不及了。

吴国，已经像是一根被白蚁蛀空的柱子。

那天，越王勾践攻进国都。

夫差抱着我，披散发，眼神涣散。

“龙源，是我错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他错了。

我还没回话，只见他用一条不知道何时早就准备好的白布蒙住双眼。

他举起我。

“我无脸见他。”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我的身上又占满了鲜血。

他的鲜血充满了悲痛和绝望，充满了后悔与愧疚，而最后，是一丝丝的释然和解脱。

或许从他准备白布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一天的到来了。

但这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呢？

伍子胥没有。

他夫差也没有。

多疑让伍子胥无法相信鱼丈，而且同样让夫差无法相信他。

我叹了气。

这或许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没有会相信渊下的龙会一直盘踞在其中。

5.

我又陷了沉睡。

一直到我也终究死去了。

我只知道后来帝王多疑，被迫害的忠良无数足以染红钱塘江。

我还知道世之后不称“龙渊”，只称我“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