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玄机?
“卢受!”
万历招招手。
“皇上,”
卢受像小媳儿似得走到万历近前,生怕哪里不对,惹皇上不高兴,却听皇上低声道:
“去,国子监、翰林院,把那些读圣贤书的,废物,都找来,给朕好好骂这武夫,读个《战国策》,就读成傻子啦?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他们这些废物儒将!”
卢受低声道:“皇上,国子监祭酒、司业都去郊庙祭祀了····”
宣捷献俘后,还须天子祭祀郊庙,和往年一样,祭庙这些事儿,万历都是丢给祭酒和翰林,代替自己去。
“哦,朕竟忘了此事,那就找个新科进士,要文采斑斓的,会骂的。”
锦衣卫每须向大太监汇报京官当
详
,当然也包括在京的新科进士。
“皇上,三月放榜,进士都返回原籍听调了,怕是不多,”
“找来,要愚直的,敢讲话的,荒蛮之地更好,若是有海刚锋那样的,是最好了,”
朱翊钧眯缝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很久以前发生的事,那时海瑞还没病死,张居正也在
间,万历小皇帝每
只需诵读经典,不必像现在这样殚
竭虑和群臣打打杀杀。
“有吗?”
“有,皇上,臣记得一,貌似广西来的,昨
还在内城观看献俘,吏部说此
有些气节,嘴
也很臭”
“快去找来!”
~~~~~~
万历抬望向刘招孙,微微笑道:
“宣武将军,继续说萨尔浒,现在午时才过,天黑之前,你能回瓮城便是最好,若不能,今夜便留在镇抚司,”
“两位卿也先不要走,来
,赐座,赐茶!”
两坐下,方从哲喘了
气,朝刘招孙望来,想看看这位年轻总兵能说出什么花来。
“萨尔浒之战,皇上筹备一年零八个月,调集四方兵猛将,一心扫
犁庭,速灭建
,如今看来,却是失策了。”
刘招孙说到这里,抬望向万历,见他神色不变,于是继续道:
“皇上老于军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远在末将之上,难道不知徐徐图之,如熊经略所说的守边之法,以守为攻,以此消耗建,后金
少地狭,若假以时
,
贼必然不战自溃。以微臣之愚钝,尚能想到这些,皇上如何不能?”
老皇帝眼睛微微眯起,仍旧似笑非笑的望向刘招孙。
辽东经略熊廷弼若有所思,这辽东守边之法,他也曾多次给皇上说过,奏疏、诏对皆有提及。
朝堂皆以为是皇上想要省钱,免得辽东前线师老饷匮,所以才迫杨镐仓促进兵。
莫非,其中还有其他难言之隐?
倒是方首辅对军旅之事不感兴趣,乘着皇上和刘招孙争锋之际,他将脖子伸长,四处搜寻久久未归的卢公公。
“何也?微臣猜想,皇上是不想为后世遗留祸根,所以力排众议向贼宣战,起用杜松、马林一众老将,督促前经略杨镐急速进兵,为的便是将
贼灭于萌芽之际,不使
贼滋蔓,蔓
尚且难以清除,何况是努尔哈赤这样的
贼呢?可恨杜松冒进,朝鲜背叛,这次使萨尔浒大败,辽东危急,可见
贼势力已是猖獗,亦可见圣上所图
远。”
“皇上不惜浮名,也要为太子扫除障碍,这便是微臣之前所说的,父母之子,则为之计
远,陛下对太子之
,非庸
所能理解。”
刘招孙站在万历身前,硬着皮一番东拉西扯,他的这番说辞,很多地方逻辑不通与事实不符,比如说什么力排众议,后金当时已经向大明宣战了,还用排什么众议。此外,他的言语也是漏
百出,甚至有些犯上之言,若是太祖皇帝在世,估计就直接拖出去剥皮了。
可惜,此时坐在刘招孙对面的,不是朱元璋,不是朱棣,而是明神宗朱翊钧。
朱翊钧一生最在意的事,除了捞钱,便是骨
亲
,他对亲
的
(准确来说是对福王),也是常
难以理解的。
刘招孙说完,忐忑不安望向对面,万历眼睛微微睁开,眼神中已没了刚才的愠怒。
“好,难得刘卿有这样的心意,你远在辽东,却能想到此层,比朕身边那些读圣贤书的强,说下去,”
熊廷弼呆呆的望向刘招孙,被刘招孙满胡言震惊,看来这真名士不要脸起来,连皇上都要甘拜下风啊。
只要不提钱,聊天便能继续,这是刘招孙总结的经验。
见成功引起万历老皇帝注意力,他决定还是设法把话题朝辽饷上扯。
“臣观贼八旗军披甲战兵,当在八万
上下。浑江、开原战后,
贼被臣等斩杀四千有余,包衣不计,大挫
贼士气。然而辽阳、沈阳、铁岭等地,守军怯战,甚至有勾结建
者,臣不便言·····”
“是谁!”
万历挥手打断,比起国本之争、梃击案之类,年近六旬的老皇帝对银子更感兴趣。
朝廷每年将几百万两银子投辽东,每次辽饷发出后,万历皇帝都会失眠,
更半夜爬起来对白花花的银子念念不忘,却没了回响。
现在竟然有敢用自己的内帑,去勾结建
,这如何不让老皇帝恼怒。
宫上前给皇上擦了擦汗水,万历愤怒望向刘招孙,熊廷弼也盯着刘招孙看,方从哲云淡风轻,辽镇水太
,他刚升为首辅,自然不敢去蹚这趟浑水。
“臣不能言,证据尚不充分,”
“看来,刘卿真有古君子之风,好好好!”
万历气的摇,沉默许久,让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辽沈沦陷后,开原兵力单薄,独木难支,臣已做好殉国准备,然而臣死,对辽东大局亦无任何影响,”
刘招孙说的颇为悲壮,也都是事实,万历点点,脸上表
没有变化。
刘招孙见状,决定直接放大招,稍稍酝酿,开道:
“皇上,臣在辽东一月有余,除冲锋陷阵,为国杀贼外,也曾遍访耆老,乡野,对这辽事有些愚见,请为皇上言之,”
万历不耐烦挥挥手:“话说直白一些,别像个文臣,文绉绉的,”
刘招孙哑然,已经很直白了好吧。
“皇上,辽东属于苦寒之地,稻米一年一熟,早年太祖、成祖派大军经略辽东,鼎盛时期,辽东有大军四十万,军士屯守结合,自给自足,辽东也能安定井然,后来随着辽军衰落,就如今之卫所,辽东屯田也渐渐废弛,生产粮食不能供养辽东大军,此外,太祖制定的纳粮开中(1)之策,永乐年间,朝廷给商
一份盐引,便可让商
向边境运送粮食二斗五升,利润颇大,因此很多商
都赶往辽东,他们不仅运送粮食,而且自己花钱招募流民,开垦土地,出钱建造墩台,如此以来,国家安宁,商
富足,可谓双赢,”
万历再次打断刘招孙,皇上此时已经可以基本判定,眼前武应当不会受
指使,如此谙熟辽东事务,非常
能及,这样的
必定不会被
当枪使,万历皇帝声音柔和,缓缓道。
“难得刘卿,小小年纪,在辽东杀贼报国,还知道这些,这些国朝典章,朝廷规制,便是些文官怕也未必能厘清缘故,比如翰林院那些的·····,”
万历感觉待会儿过来的那个新科进士,恐怕也不是刘招孙对手,不觉又有些沮丧,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