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噫！好生奇怪也！那紧西南面的儿，白甚地来此中土里极东极北之地哩？

况且此名为『医』，身边怎得也应带个医箱，或跨个背包，至不济也要

个褡裢傍身，此莫说傍身之物，浑身上下穿得如此不严谨，怕是连放荷包的

地方都没有哩，怪哉怪哉！我那丈 岳母都不见疑，我却要提防些，之后观察，

莫失谨慎便是」那道士心中捕风捉影地狐疑，却仍端着谨慎藏在一边，暗自观将

去，见那西域美儿往本处望来，他便倏忽间隐在暗处，匿在墙影里不叫那西域

看见。

赵仓山态里似对那西域医颇为恭敬，亲提灯笼在前相引，又吩咐赵曹氏

亲自下厨烹饪佳肴。那不愧为家室内的熟手，兀自挽起袖子，身边只留两三

个切菜洗的 丫鬟，只见她一手和面一手烹油，鲜鱼跃锅中，两三翻泳之时，

糕点亦蒸得；佳肴放在炉上，一二滚开之际，凉菜也馔毕。顷刻间，五荤五素色

泽鲜亮，四凉六热芳馨扑鼻，又把那三五年的美酒开了坛，美味醇厚，飘满 家园。

传菜小厮偷着捡几个盘中边角尝了，那赵曹氏便也装作不知，只是叮嘱传菜

时小心侍候，那下便也规矩起来，把一道道好菜流水般端到中庭会客雅室之内。

饶是主母迅捷，上完菜时，也是月上树梢，满月透得园中假山，柔柔地在庭

院正对的小湖里映出倒影，小湖两侧围着院廊，双龙捧珠般簇拥着会客雅室。那

家主端坐雅室中，吩咐下打开屋门，又把烛火拢在玲珑罩内，就着屋内一篇繁

华，同那西域医赏玩 月色。张洛见中庭热闹，便隐去两魂，于中庭四周的院廊

影中窥看内里形。

但见那赵财主与那西域子于八仙桌旁并腿而坐，一面与那子倒酒，一面

频频殷勤夹菜，那子饮罢一盅，兀自拎起一串葡萄喂给家主，虽说没做歹，却

也 十分越礼。不过张洛料想那财主应尚未同那子行苟且之事，否则也不会如此

热切，想来世间男子的殷勤大抵是把到子前装与子看的，一旦到手，便如

个冰雕的君子，玉做的贤般，任那子如何热，他便要千般推脱，万般拒绝，

并把些礼法规矩，尽从那花花肠子里掏出来，好像前那遭饥渴之不是他了一

般。

那张洛见赵仓山与那子勾勾搭搭，挑挑， 十分恩，好似热恋的侣

一般，不禁一面暗笑那老色鬼猴急，一面又嘲讽那俏姘做作，自古佳少年，

你个风流模样的骚货，白甚的去就和那糟爷们儿？八成是为了钱财受用罢了。

那对男正自调戏间，只见那忙活得发散，肌肤熏红的主母自另一边穿

廊而来，正面对打得火热的赵仓山和西域子，但见那赵曹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好似冻了的萝卜，恰如霜打的茄包，把个绝美的熟气得好像戏台上的花脸一般

尴尬，却只在原地里瞪着一动不动的二，闷里生气，咯吱吱地咬牙切齿。

那赵家主见正妻被气得柳眉倒竖，妒容满面，静静呆立，鼻孔里仿佛出火

焰来，正要解释，那佳便一跺脚，哗啦啦一摆长袖转身便走，好似怒鸟，正像

气蝶，那财主当时便受了惊吓起身便要追去，却让那西域医紧紧缠在椅子上，

但见那西域转玩发，对着赵仓山的脸一划拉，那家竟便似丢神儿般安分下来，

半晌才回过神儿来，却又兀自问到发生何事，好似失了忆一般。

「官莫惊慌，方才是下传菜撤碟子来。」那西域医一张，却是标准

的中土话，张洛耳聪目明，更兼强记，当即想到八部寺落荒而逃的假尼姑，可那

假尼姑是个古铜肤色的秃瓢，此却是个花白体的秀发娇娘，张洛想起与画皮

妖处找到的一张张画皮，料想那假尼姑陈此番应是披了画皮，又或者那假尼姑亦

是张画皮，其庐山真面目，犹未可知。张洛忙想上前护持丈，却一怕那妖邪挟

持质，二怕那丈眼凡胎，反到错怪于己，况且那医究竟是否为妖邪，犹

未可知。

由是那道士便不敢造次，便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张洛自院廊影中探出

半个身子，见那不正经的丈只是与那西域子拉拉扯扯，这丈欢欢急急地要

求，那子喜喜挣挣地不肯，二调笑嬉闹，把个花白的皮摸抓，至叫个

红枣似的都半遮半露地凸出胸罩，也不说身，只是 勾引欢喜。两下里

嬉闹，倾玉壶，倒青盘，连碟子都打了几个，啪啦啦掉在地上，有声有色，好不

热闹。

那张洛在一旁偷看亦觉面皮羞红，却听见耳廊边远远地传出一阵阵悲哭之声，

循声望去，便见那刁美正倚靠栏杆，面对着湖，呜呜咽咽地抽泣，远见便如梨

花带雨，真真我见犹怜。

那张洛见平里不甚对付的 岳母哭得凄惨，心里却暗暗升起一怜香惜玉之

来：「那赵曹氏亲自下厨迎接远归的丈夫，不想却尽教丈夫与外受用，他们

两个一边吃一边调，却把个主晾在一边，那美儿素 风花雪月，如今却

叫个外享了，她怎能不悲哀哭泣也？」

张洛见那财主和医拉拉扯扯，又兼满面绯红，一副酒醉模样，那妖虽仍

遭那财主纠缠，却仍是躲躲闪闪。男若醉了酒，那话儿便用不利索，张洛料想

那厢应无事发生，外加少年莽撞，边更不去管那丈，径自凑到赵曹氏身边。

但见那刁美哭得面颊绯红，眼睛里婆娑娑泛着泪，委屈地皱着烟眉，一张

绝美的脸蛋儿虽老了些，眼角的鱼尾纹却更添成熟韵味，若非一脸熟样儿，倒不

作美。那张洛凑在赵曹氏身边，见赵曹氏悲美，又联想到往过节，两下里复杂

心，脚跟却再难往前一动。

那赵曹氏之所谓「刁美」，本就是「美」多于「刁」，美则美矣，却是个

「兼美」。

却道何为「兼美」也？大抵世间子有两美，或大肥，身体便狼夯，虽

勾住男眼，却终不为美，就像梁氏一般，虽长了对玉瓜一般大的子，磨盘一

样宽的，却终因身量过大，远看就是高大马，有余，而赏玩不足；或

清小俏丽，躯态却柴瘦，即便长得倾国倾城，倒失了感，譬如赵小姐，虽有一

副俏面庞俏美绝伦，体态亦亭亭玉立，却偏赖身子过瘦，一瞅便是经不住床笫的，

赏玩有余，而不足。此二美者，虽遍乎子，兼得却是罕有。

而那赵曹氏则不然，她之身量虽也高却不是个壮的，鹤颈柳肩，一对子却

好似两大兜装了蜜的水滴袋子，虽软却